就在岛津水军乱糟糟准备迎战的时候,只听一声沉闷的炮声,一枚鸡蛋大小的铁子扑面而来,看起来慢悠悠,实际快如闪电的掠过桅杆丛,落在海滩上。怦然一声,砾石滩被打的鸡飞狗跳,细碎的岩块飞起丈许高。
海贼们心中一寒,谁的脑袋有岩石坚硬?
还没等海贼船掉过头来,膏血鸟船已经迫近到百步距离,两门子母铳轮番开火。隆隆炮声中,鸡子大的铁子打碎船板,在甲板和舱内肆虐,人体骨肉沾上就碎,哪怕擦过也足以削断手臂大腿。海贼众鬼哭狼嚎,纷纷逃到上甲板,跳下大海,失去操控的船只在海湾中无助的打转。
自己的同伙被铁子狂虐,膏血鸟船上的俘虏们不忍直视,只有小五郎跳着脚狂呼乱喊,为大康水师的胜利欢呼。之所以跳起来,是因为双手被捆绑着,无法手舞之,只好足蹈之。
膏血鸟船逼近到60步距离,海贼们大部分都逃到了甲板上,看情形再决定跑路还是拼命。崇文喝令换装霰弹,随着两声炮响,近百枚细小铁子在几艘船甲板上疯狂飞溅撕咬,海贼众死伤大片,哀嚎着在船上滚来滚去,鲜血肆意在甲板上流淌。
刘关哈哈大笑道:“入娘的,我还以为仴寇多么凶戾,比海妖差远了。”
这最后的洗甲板实在恐怖,船上的海贼众不是跳到海里就是逃到岸上,无人操控的船只顺着海波四处飘散,往岸上看,到处都是胡乱晃动的背影。
随着膏血鸟船漂亮的转身,侧舷稳稳靠在跳板上,不待放下跳板,阿班白杰已经跳了下去,接过抛下的缆绳系在木桩上,鸟船随即下锚。刘关招呼着从船上跳下两甲全副武装的战士,背着鸟铳弓弩,甲胄在身,革带上系着雁翎腰刀,旁若无人的列队。
跳板放下,一个黑塔巨人扛着5尺长的青铜子母铳大步下船,2百多斤的铜疙瘩对于来财牛来说,就如举着甘蔗酒杯痛饮一般轻松。两个汉子前拖后拽,炮车沿着跳板缓缓落到地面。
崇文帝和鲶鱼仔最后走下鸟船,刘关走上前来,笑呵呵的对崇文道:“看看天要黑了,我赌一吊钱,天黑前就能把这些贼厮鸟杀光。”
崇文摆手说道:“不不,还是少杀人,这些家伙还有用。”他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海澳,接着说道:“应该是天黑前把桦山资久那个憨大抓住。”
坊津的海贼众怎么也想不通,在这个晴朗美好的黄昏,从哪里来了一个恐怖怪兽,背靠落日,似乎是从太阳中驶来一般。这怪物雷鸣一般咆哮着,吐出大股白烟和尖啸的铁弹铁子,把坊津众杀的七零八落,似乎是海上十万妖魔一齐登门,难道是因为敬神不虔诚么。
20多个大康水手推着炮车到了坊津城下,城中还有近2百名海军,加上他们的家眷有近千人。可惜,这些家伙早被火器的轰鸣吓破了胆,连开弓放箭的勇气都没有了。
两轮火铳齐射,把城门两侧木阙里的弓箭手打的连滚带爬,接着一声炮响轰开木制城门。没有纵火,没有刀对刀的白刃拼杀,大康水手排成两行队列,一轮火铳又一轮箭雨,把高举太刀杀过来的硬汉扫荡一空,其余的隐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再也没有勇气冲上来送死。
来财牛一马当先,冲上关楼,30斤大斧抡开,面前一切都化成碎片。崇文张弓搭箭,紧跟在来财牛身后,提防可能来自侧背的偷袭。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关楼三层阁楼有灯光,那恐怕就是海贼大将桦山资久的所在。庭院中黑漆漆的,到处是乱喊乱跑的仴男仴女,大康水手不管不顾,只顾往关楼上冲,敢于阻挡的砍翻就是。
崇文跟着来财牛杀到关楼二层,巨人把木梯栏杆砍的稀巴烂,追逐灯光而去。崇文还在黑暗中,突然,一个15、6岁的少年呐喊着从暗藏的墙龛里冲出来,举着近三尺长的太刀猛劈,寒光一闪,崇文下意识的把大弓抡过去。
伧啷一声,大弓狠狠的抽到刀身上,不知道飞到哪里,弓背把那孩子整个右臂打断,身体斜靠在木制墙板上,缓缓委顿在地。刀锋掠过崇文右臂,连皮带甲削下一片,他觉得有液体顺着右臂向下流,受伤了。
那孩子圆睁着眼睛,忽然疯狂的大叫起来,整个脸部都因为恐惧扭曲了。一把短铳伸狠狠塞进那孩子嘴里,崇文大喊:“别开铳!”
这一声大喝救了那孩子一命,最后关头刘关没有扣动扳机,只是用硬木包铁的铳柄狠狠砸在那孩子头上,把他打昏在地。
刘关抢上前来,惊恐的喊道:“大出海,你伤在哪儿了。”崇文捂着右肩说道:“无妨,皮肉伤,赶紧冲上去,别让阿牛落了单。”其实这一下并不轻,若不是甲胄在身,非遭到重创不可,弄不好右臂就废了,这让崇文有些恼羞成怒。
崇文、王石头、刘关、徐海几个并肩冲进阁楼亮着灯光的地方,那些木框纸门早让来财牛一顿乱砍,碎的七零八落。
崇文冲到来财牛身边,黑塔巨人正呆呆看着前面一堆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