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平户妈祖庙热闹非凡。在妈祖娘娘见证下,东海商团又一件大事发生了,仴国通商总局舟师编成,即将出发福江岛整训,平户商民的烦恼快要结束了。
崇文代表东海商团舟师堂授旗,二出海刘关代表仴局接旗。除了4尺旗舰指挥旗,另有212套船旗,代表着舟师大小战船116条,3百石粮船7条,2百石粮船11条,巡海快船18条。
百多位舶长、教习、领哨、队头跪了满满一地,代表着7千余舟师将士,留在平户的4位团老代表东海商团总堂,亲眼见证了崇文在妈祖神主前投珓相询,结果大吉,遂登船启航。
几位团老和没有登船启航的契东一直送到港口,这次出征比龙头判官张琏那次更壮观,全城康仴商户几乎都拥到街道两侧送行,有些摆了香案,为舟师旗开得胜祈祷。
虽说这些家伙在平户折腾的不轻,把大家烦得要死,可谁都知道,仴局舟师是为平户出征,若是败了,平户也就完了。更何况平户城大多数商人都在仴局有契股,舟师的每一条船都倾注了他们的血汗,每一面帆蓬都带着他们的发财梦。
旗舰升旗的那一刻,平户港万众欢腾,沸腾的喧嚣从港口一直蔓延到城内。从来没有一支如此庞大的船队从平户出征,这是一座移动的海上城市,代表着无坚不摧的力量,震撼着每一个平户人的心。
这支大舰队的统帅崇文却暗暗发愁,那些补给船只上大部分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填满。7千余人啊,每日耗粮百余石,载粮5万斤的粮船只够吃3、4天,那就是个吞粮食的无底洞,他从哪里筹措这么多粮食啊。
龙头掌柜吴直派出的购粮船已经到了山口城,博多城,甚至远航芶丽国釜山浦,能拉回来多少却谁也心里无数。
另外就是**,仴国根本就没有这东西,他现在的全部**只有从镇海卫走私来的2万斤,还给了琉局4千斤,一旦消耗完毕,就意味着商团战斗力削减大半。龙王岛**场产量受限于人手,日产不到40斤,对于大军来说实在杯水车薪。
崇文算过,一旦40余门大小火炮,2千5百杆火铳火力全开,每日至少消耗3千斤**。除去训练用药,仴局的储备也就将将打两场战役,幕府毕竟树大根深,谁敢保证两三下就把它打趴下,头疼啊。
船队乱哄哄离开了平户港,此时的仴局舟师还远远谈不上训练有素,勉强跟着旗舰船旗行船就算不错。崇文看着帆樯的森林越来越远,不自觉的微微叹息一声,旁边仴局契东、饶平大盗吴平却轻轻扯了扯崇文衣袖。
他回过头,五短身材的吴平低声问道:“我听说局里正在为侦搜船队发愁?”
崇文说道:“是啊,仴人的关船和小早在近海船速飞快。我们的巡海快船坚固过之,可是船速不及,一旦遇上大队仴国水军,恐难全身而退。”
吴平诡异的一笑,低声说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看合不合你心意。”
崇文精神一振,嘴上却说道:“那你入娘的不早说,你是想趁人之危,勒索仴局么?”
吴平脸色一沉,急道:“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也是仴局契东,哪有自己勒索自己的道理,真是岂有此理,你不要就算了。”负气扭身要走。
崇文一把拉住他袍袖,笑道:“你怎么跟仴寇一般急性子,一言不合就要翻车,一句玩笑也受不得。还不快走,你把宝贝藏在哪儿了?”
吴平这才转嗔为喜,拉着崇文悄悄挤出了送行人群,桦山义政紧紧跟在后面。
平户是一座海港,船械生意是一桩大生意,一向是饶平帮包揽。平户的船械所在平户湾靠南一侧,位于一条小河的入海口,小河名古江津。跨过川上小桥,崇文主从跟吴平来到船械场,有船工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干船坞,船坞里有一艘新船,不过蒙着厚厚船布,看不清模样。
吴平说道:“我们做海上生意的,随时会遭官兵追捕,非疾快飞舟不能逃命,所以我每到一处,必藏一条快船以为后路。此船在海上行驶如飞,本是我逃命的秘密,为了龙局舟师,我把身家性命都献出来了,你还取笑我。”
崇文深施一礼,抱着拳半真半假的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吴大掌家,看在妈祖娘娘份上,多多包涵则个。”
吴平这才有了笑意,他大步走到船台上,和船工分据船舷两边,把船布缓缓卷起,一艘细长怪异的快船出现在崇文面前。吴平大声说道:“看,鲎脚桡!”
崇文眼前一亮,这船太漂亮了。长有5丈,宽却只有6尺,长宽比达到8:1。艇艏高昂,外形流畅,干舷很低,吃水只有1尺,一看就是飞快的船型。这是一艘帆桨船,两侧各有35只短桨,桅杆在舯部靠后,是一面纵帆。
密密麻麻的船桨果然如鲎脚一般,一面纵帆如同爬上灶探出的那根长刺。
崇文不由得走到艇前,爱惜的抚摸着船体的红松木,目光中是满满的惊喜。为追求大长宽比,鲎脚桡太过狭小,没有作战的空间,但是作为侦察船再妙不过,把船速发挥到了极致。
那船工说道:“此艇妙就秒在纵帆行船,逆风也航行飞快。顺风时候大约与仴国关船相当,但是50只短桨划水,多快的关船也追不上,用来逃命再好不过。”
崇文暗想,不错,侦搜最要紧的就是逃命,这船正好是自己所需。面上却摇摇头,说道:“此艇虽好,可惜只有一条,怕不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