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经常伴随大炮炥,一天的战斗中,又陆续有上百斥候归队,他们来自遥远的中山国和山北国。
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徐海带着一哨人马赶到了南风原,他是琉局第二舰队的前锋,在二出海刘关的严令下,一日夜行军180里,终于在最后总攻之前赶到了战场。
还俗僧是老资格的哨长,率领着龙王岛战斗力最强的一哨人马。兵力达到8百余人,拥有2斤半子母铳8门,单兵鸟铳320杆,双人斑鸠角铳90杆,火力强大。
此哨参加过仴国攻略历次战役,虽说补充了不少仴人,但核心都是积年老海贼,吃苦耐劳,东海无双。全哨拥有驮马、战马百余匹,各类马拉车辆60余辆,拥有强大的机动能力。
徐海担心大炮炥危殆,挥师南下,昼夜不停。虽说有数十人在黑暗中掉队,马匹也有损失,但是龙王岛精锐非同小可,战力基本未损。
如此,大炮炥有了充足的兵力,除了东西两方向的进攻,他还在南北方向安排了伏兵,以防阿衡基溃围而出。他的火力更是大大加强,可以对敌营进行长时间的炮火准备,减少混乱夜战中的伤亡。
琉球人认为,夜晚意味着安全,黑暗保护着他们,木栅遮蔽着他们,壕沟隔离着危险,士卒可以在营火旁舔舐伤口,头人们有一夜时间商议战守。
但是天杀的海贼们还是来了,值哨士卒指着北面长龙般的火把,惊的几乎无法发声示警。这些海上的恶魔同样厮杀了一天,他们不厌烦么?不疲惫么?他们难道夜能视物不成?
海贼们真的夜能视物。
这些大陆上走投无路的人,虽然挨饿受冻,在狂风巨浪中求生,在严寒酷暑中挣扎,生命如朝露一般短暂。但他们的食物主要是海产和肉类,这使他们不缺蛋白质,不会有夜盲症。
浩瀚又险恶的大海,磨炼着他们的意志,也锻炼着他们的眼睛,每个水手都有一双鹰隼一般的利目。白日可以看到地平线上的海鸟,夜晚可以看到极远处的微弱航标,那些迟钝的水手,很快就会被大海吞噬。
每一个水手,都是一台生存机器,日和佐浦那么黑暗恐怖的大海上,他们一样能够顽强战斗,何况是遍地营火,目标明显的石岭军营。
黑暗中,海贼大军突然从北面的丘陵之间涌出,迅速包围了石岭大营。山南军目瞪口呆,警报一起,营中就炸了窝,数千惊恐的琉球人一齐乱窜起来。
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篝火引燃了营帐辎重,大寨中火光冲天,山南军涌来挤去,自相践踏,死伤籍陈,哭喊声惊天动地。
可惜,在木栅围拢之下,谁也逃不出这片恐怖之地。不知道多少人在木栅内被挤成肉饼,最可怕的是大寨辕门,大股疯狂的山南军争抢这唯一的出口,挥刀乱砍,希望杀出一条血路逃命,结果就是血光崩现,谁都出不去。
阿衡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军队,几千大军一旦丧失组织,是无法收拢的。年轻的山南王子无能为力,他和他的数千战士一起,也被堵在军营之中了。
初更时分,海贼们各自到达攻击阵位。
东面,是海里青带着徐海哨、朱难驮的武装水手主攻;西面,是大炮炥带着阿宝尾哨6百徒步骑兵,沈胡子的11门子母铳,和120名大出海亲兵。
近3百斥候分散在石岭外围,步兵把辎重车辆推到各个路口,封锁要隘,隔不远就燃起篝火,以防山南军趁夜溜走。骑马斥候一甲一甲的在外围游弋,等着捕捉漏网之鱼。
因为琉球人作茧自缚,几乎没有大规模突围的可能,东西两路海贼把进攻出发地提前了。两路总共19门子母大铳,都推到了山南军寨前百步列阵,炮阵后面是火铳手和突击手。
夜幕低垂,月黑风高,摇曳的灯火下,海贼们左臂缠着白巾区分敌我,阴森森满脸戾气,凶神恶煞,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判官,静静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终于,大炮炥大刀前指,沈胡子嘶声裂肺的一声大喊:“开炮!”
西路炮阵首先开火,子母铳发出震天怒吼,片刻之后,东路军也开火了。19门大铳逐次射击,橘红色的炮口焰在夜色中吞吐,像两个炮群在隔着石岭问答。
9月初4日,琉局第二舰队到达西州澳,距离久米岛12里,距离具志川城的中山国舰队50里,战争的阴云又一次笼罩了琉球西海岸。
初5日,琉局大军陈兵丰见城,距离久米岛不过20里,攀安知王和达勃期王的首级也送到了金山卫号,不是两颗人头,而是37颗。
山北国的开创者、怕尼芝王的成年子孙被斩杀干净,山南国始祖承察度的子孙幸运一些,因为汪英祖王和琉局站在一起,他这一支得以保留,只有达勃期一系被杀。
按照大康水师的规矩,这些首级被悬挂在桅杆和船舷,金山卫号成了一条恐怖之船,久米港内一片死寂。
前来报捷的是来财牛、周皂隶和一甲斥候,来财牛孤身一人退了尚巴志舰队,斥候们跟随大炮炥,参加了南风原之战所有战斗,他们都有资格得到这个荣誉,无人不服。
周皂隶并不是膏血鸟船老兄弟,是大炮炥从五峰堂挖过来的歙县好汉,他以他的勇武和沉稳,赢得了大炮炥的信任,也赢得了崇文的另眼相看。
崇文亲手把来财牛和斥候队长扯到金山卫号上甲板,一干勇士乐呵呵的要行礼,崇文不肯受斥候们的礼,只是拉着来财牛和周皂隶的手,上下打量,好一会儿才说道:“阿牛、老周,没伤着吧。”
来财牛乐呵呵的说道:“我的斧子都没怎么沾过血,哪里来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