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在下。。。粗读过《论语》。”
崇文一边缓缓踱着步子,一边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即将坑害的人里面,有多少是冒死把你们从赤潮中救出来的人,你阴谋害死他们,这是入娘的君子之道么?”
陈华忽然大哭起来,膝行几步抱着崇文的小腿,大声哭喊:“大出海你饶了我吧,大出海,我不想死啊,我上有70老母,下有6岁孩童,我不想死在这天杀的大洋上啊。。。”
崇文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指着唐营舶长痛骂:“好你个腌臜畜生,你想活命,所以就要害死那么多人,还要害死恩人。你有老娘孺子,别人就没有?奴隶之辈都知道知恩图报,偏生你枉披一张人皮!”
唐营水手纷纷哭喊起来:“大出海。。。大出海饶命啊!”
崇文见不得男人卑微乞活,顿时急怒如狂,大声骂道:“直娘贼!死到临头还没有人骨头!”他转身喝令:“喇叭虎、陈尿泥!把唐营这些吃人狼都入娘的扔到海里!”
“喏!”四周一片爆喝,数十亲卫如狼似虎,冲进人丛,不顾唐营水手哭喊挣扎,两人抓一个,提起来就往大海中抛去。
咚咚声不绝,凄惨的哭喊中,40余个唐营水手落到海中,甲板上顿时空出了不少。金山卫号乘风破浪,不管不顾继续前进,哭喊声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大海上。
崇文状如疯虎,疾步上前,一掌把沈胡子打倒在地,反手一掌,把朱难驮也打倒,戟指痛骂:“贼厮鸟!他们是畜生,你们也是么!说!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背叛龙王岛!”
两人被打的脸颊青肿,嘴角流血,朱难驮倔强的爬起来,大声说道:“我没有背叛你!弟兄们都没有背叛你!”
沈胡子也大声哭道:“我们从来没想过对你不利,对弟兄们不利,我们只想杀掉那些八重山蛮子,救全船性命,这也有错么!”
崇文来回两掌把沈胡子打的头上金星乱冒,厉声喝道:“我下令让你杀人了么?我让你们阴谋哗变么!混账东西!”
朱难驮也坐起身来,大声争辩道:“你当然不会下令干这糟心糟肺的烂事!可弟兄们都知道,那就是你的意思,你不愿担这个恶名!那就我们来好了!”
崇文彻底气疯了,左右开弓,打的朱难驮鼻青脸肿,鼻血长流,一边歇斯底里的叫喊:“混账!混账!混账。。。”
真乙姥扑上前,死死抱住崇文双臂,大声叫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会打死他的!”
来财牛、喇叭虎、陈尿泥、沙梭刘等几个老亲卫也跪下了,一齐哭喊道:“大出海,饶了他们吧!他们都为龙王岛拼过命,流过血,求求你了!”
良久,崇文才从疯狂的状态平静下来,疲惫袭上心头,现实依然严酷,他将如何处置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
崇文又走了几步,才缓缓说道:“你们想杀掉八重山人,以为如此就能省下水来,能让别人活命。可是在你们阴谋杀害这些蛮人的时候,你们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沈胡子瓮声瓮气的说道:“他们一天到晚鬼鬼祟祟,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崇文回过头,吉良贞家正站在木梯旁边,向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羁押舷上飞。崇文这才吩咐道:“贞家,去把两头翘他们带过来。”
吉良贞家颔首应道:“是!”转身消失在木梯之后。
崇文已经从疯狂状态彻底平静下来,他缓缓说道:“我们处在危难之中,你们知道,我也知道。过去我们也遇到过危难,虽说赖妈祖娘娘保佑,让我们一次次逢凶化吉,可是我们亲如兄弟,并肩携手,奋勇向前,也是重要原因。
这一次,你们胡乱猜测我的心意,阴谋作乱,被奸人利用。我环顾四周,曾经的兄弟,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信之人,你们伤透了我的心。”
朱难驮挣扎着爬起来,茫然的说道:“哪里有奸人?谁是奸人?”
崇文叹了口气,说道:“挑唆你们,擅杀无罪之人,还不是奸人么?”
朱难驮大声说道:“陈华就是个小丑,他算得什么奸人。”
崇文摇头说道:“真正的大奸大恶在舶长舱,不在艏楼。”
沈胡子眼珠子瞪的核桃一样大,惊恐的说道:“是。。。是阿杰。。。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