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山上夜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让人不禁浑身一颤,沈倾从不禁裹了裹衣服,这山顶的夜晚寒意更甚。
此时却见卓亦疏大汗淋漓,并且表情怪异,似是在苦苦挣扎,沈倾从见此自是担忧,赶忙上前想要安抚卓亦疏,可她刚一伸手碰到卓亦疏,立时感到一股燥热袭来,这才知道卓亦疏身上已然极其炙热,似是浑身浴火一般。
沈倾从大惊,回头看向苍清求救,可苍清也是脸色大变,脱口道:“不好,我倒忘了这邪物的厉害,可侵人神识。”
一语言毕,苍清纵身上前,他身负道家绝学,身上自带神威,探掌在前搭在卓亦疏的肩头,同时掌中吐力,欲以道家绝学化解卓亦疏之危,可卓亦疏体内自发激出一阵力道,竟将苍清的劲力反震而回,苍清运转道家神功,这才将反震之力化解,同时说道:“好霸道的邪物,果然克主。”
饮怨剑蕴含古今第一邪戾之气,卓亦疏久持此剑,已是被侵蚀颇深,此时又心神涣散,更给了饮怨剑可乘之机,邪戾之气立时侵入体内,扰乱卓亦疏的神智。
苍清突对沈倾从说道:“姑娘快退远些。”
沈倾从虽然放心不下卓亦疏,但也知苍清的厉害,定能化解其危,是以向后急退,同时仍是担忧的看着卓亦疏。
沈倾从刚一走远,卓亦疏突然挺剑而动,此时他与苍清相距不过寸许,是以当即挺剑攻来,苍清横推一掌,挡开剑势,同时向后退了数步,以他的绝世神功尚不敢硬抗饮怨之锋,只能避其锋芒。
卓亦疏双眼血红,在这夜色之中恐怖骇人,只见他长剑一抖,再袭攻向苍清。
苍清知道这是饮怨的邪戾之气在作怪,也是饮怨反噬的状态,此时卓亦疏狂躁嗜杀,神智已被饮怨侵蚀。
苍清叹道:“果然是天意如此,若不是我执意让你弃剑,你也不会因心力空虚而被饮怨剑反噬。”
以卓亦疏目前的武学境界来说尚不会被饮怨剑侵蚀,但适才卓亦疏心绪杂乱,方才给了饮怨剑可乘之机提早反噬。
若是说此前卓亦疏被邪戾之气侵蚀了七八分,如今正好被饮怨剑补上了余下的两三分,方才有了状若神魔的卓亦疏。
苍清纵身而起,道袍迎着山风猎猎作响,两掌打出,化解饮怨之势,但卓亦疏此时攻势极猛,一击受阻后立时再攻,苍清也是大吃一惊,赶忙向后跃去,可卓亦疏却是紧追不舍。
苍清伸手从腰间取下拂尘,旋即向前探出,这一下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蕴含道家武学之力,实是迅猛无比,雪白的浮沉立时与饮怨搅在一起,卓亦疏长剑一抖,饮怨剑裹着白光如恶龙咆哮,竟将苍清的浮沉砍的七零八落。
眼见手中浮沉只剩下一个长柄,苍清却是无奈道:“你随我数十年了,什么神兵利器没遇见过,今日却毁于饮怨剑,不过饮怨剑乃是绝世之锋,你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浮沉,自是抵挡不住。”
苍清手中的浮沉虽然只是普通材料做成的,但在苍清手中数十年之久,不知打败了多少高手,始终都是分毫不损,却不想今日尽数毁在饮怨剑。
卓亦疏剑势不停,苍清只得舍了兵器,空手对敌。
只见峻极峰上山石震落,沈倾从看的惊心动魄,卓亦疏和苍清之战竟然如此恐怖。
苍清如一叶孤舟行在惊涛骇浪之中,似是只能随波逐流,更像是随时都会被吞噬,但百余招后,苍清仍是能稳稳接住卓亦疏的攻势,并未落败。
又过近百招,卓亦疏的剑势逐渐缓解,不再似开始时那般凌厉,但却仍是凶狠无比。
这时却听苍清说道:“差不多了。”
一语言毕,苍清的攻势陡然而起,连出数掌直逼卓亦疏,道家神功果然厉害,苍清的掌势竟在瞬息之间压过了饮怨的剑势,此时卓亦疏手持饮怨,却像是被困的猛兽,始终敌不过苍清的掌势。
苍清虽然年迈,但斗至如今却仍未有丝毫疲态,脸色反倒越加红润,只见他白发飘飞,就连胡须都在迎风而动,苍清眼色坚毅,连出数掌将卓亦疏逼得退无可退,又见他一掌打在卓亦疏的璇玑穴上,卓亦疏当即全身一震,苍清微微一笑,反手又一掌打在巨阙穴上,卓亦疏血红的双眼终是有所缓解。
随后苍清连击卓亦疏身上的十二道大穴,看似只是随意一击,实际上却是蕴含道家至理,这十余处穴位都是人体的要处,力道稍重就会危及性命,可若是力道太轻却又达不到效果,尤其是在这大战之中,力道更是难以掌握,非得是苍清这样的武学宗师方能做到毫无差错。
卓亦疏身形一缓,剑势随之一顿,随后苍清在他肩头打了一掌,卓亦疏当即倒在地上。
沈倾从担忧卓亦疏的安危,赶忙上前查看,却见他呼吸平稳,显然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苍清也在一旁说道:“适才这邪物趁着卓公子心神虚弱时反噬,若不让他将这股邪气散出,必会伤及根本,所以贫道只能与他对攻,引他将邪气散出。”
沈倾从听后感激道:“多谢真人。”
苍清微微一笑,盘坐在一旁打坐恢复。
此时这峻极峰上已是一片狼藉,山石碎裂,粗树倒地,若不是亲眼所见,沈倾从绝不会相信这场景竟是人力所致。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卓亦疏方才缓缓醒来,他见自己正倒在沈倾从怀中,佳人满脸担忧的守护,心中不禁一暖,开口笑道:“有劳夫人担心了。”
沈倾从见他醒来就占自己便宜,若是平时必会佯怒与他打闹,但此时见卓亦疏脸上尽是疲惫之色,沈倾从心中不禁极为心疼,也就无暇再理会别的,只是说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卓亦疏慢慢地坐了起来,活动了筋骨说道:“还好,就是有些累。”
说完这话,卓亦疏又将饮怨剑拾了起来,沈倾从适才见到卓亦疏的模样实在恐怖,心中对于饮怨剑的反噬之力颇为忌惮,此时见卓亦疏又拿此剑,心中不禁一凛。
可卓亦疏却道:“适才所施展的剑法是我生平最强,凭此当可与明无为一战。”
沈倾从见他念念不忘的仍是报仇,却丝毫不顾忌饮怨的反噬之力,心下又是担忧又是无奈,却也知自己无法相劝,只得将目光投向苍清。
苍清仍是盘坐在原地,笑道:“公子是要和歃血盟的明盟主对敌?”
卓亦疏回道:“不错。”
苍清又道:“贫道虽然不才,但公子适才的功力却还不能伤我分毫。”
适才卓亦疏神识混乱,虽然对事情的发展极为明白,但却不能控制自身,只能凭着心中的一股意念行事,那就是将眼前的人杀死,所幸苍清武功奇高,就算是被饮怨剑反噬的卓亦疏也不能伤他分毫,卓亦疏自知如此,对苍清的武功也是极为钦佩。
只听苍清又道:“明盟主的武功和我不相上下,卓公子伤不了我,自然也伤不了他。”
卓亦疏非常了解明无为,知道明无为天赋异禀,武功极高,与苍清的确是不相上下,这两人若是对上,谁也说不准谁胜谁负,所以对苍清所言自然认同。
苍清见卓亦疏的脸色变化便知他心中所想,便即又道:“若是卓公子的武学境界能够再进一层,再凭借饮怨剑的反噬之力就可与明无为一较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