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稍做歇息,旋即起身出山,行出一阵,忽听得前方一阵锣鼓声,颇为热闹,众人向前看去,只见一大队人马在山间行走,队伍中间是一辆马车,四周有道童相护,看来那辆车中必然坐着一个道士。
只听唐澈说道:“是冲和先生。”
卓亦疏疑道:“你认得他们?”
唐澈说道:“此前我与穆成舟恶斗,最后也只是险胜,气力殆尽时被文隐阁的杨观山和柳三刻出手偷袭,意欲置我于死地,那时便是这位冲和先生出手相助,这才让我逃出生天,并且他只掐指一算,便让我去南梦溪寻你们。”
沈倾从说道:“李唐王室尊崇道家,尊老子为祖,道家传承深奥无比,道门高人数不胜数,我所见过的道家最强者便是苍清真人,可就算是龙虎山神道,却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冲和先生的队伍足有近百人,前后排开,浩浩荡荡,其中不乏道教门人,还有寻常俗人,敲锣打鼓,在山间传出数里开外。
姚青说道:“看他们走的方向也是长安。”
乌宏道:“这个不足为奇,皇上笃信道家,长安中不就有崇玄馆吗。”
一行人另路而走,并未惊动冲和先生的队伍。
如此回到长安,一起到了住处,庄修平服了解药,已然没了大碍,冉吟怀也已醒转,众人果然得到汝阳王的庇护,无人敢来侵扰。
众人歇息数日,这天汝阳王李琎寻来。
卓亦疏感激汝阳王多有相助,两人多有共事,关系莫逆,卓亦疏先道:“本来我还想着去汝阳王府上拜访,却不想王爷先来了。”
李琎笑道:“我听闻公子回了长安,只因事务繁忙,这才一直耽搁了。”
李琎脸色憔悴,必然是近日来多有奔波,而且他始终愁眉不展,纵然笑言时也颇有愁绪,看来他近日所做之事颇为不利,只是他既然不说,卓亦疏也不便多问,只得旁敲侧击的安慰几句。
正在这时,高险峰忽然前来,似乎有事要说,只是碍于李琎在场所以始终未语,李琎察言观色,便想先行离去,却听卓亦疏笑道:“汝阳王是咱们的至交好友,什么事尽管说来,不必有顾忌。”
高险峰看了李琎一眼,然后对卓亦疏说道:“公子,唐姑娘不见了。”
听得此话,卓亦疏不禁眉头一皱,唐澈虽非金宵宗的人,但与本宗颇有渊源,可谓患难之交,而且唐澈心思缜密,做事得体,绝不会贸然离去,高险峰说她不见了,必然是遭了意外。
高险峰又道:“唐姑娘是昨天下午出去的,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是沈姑娘发现她不见了。”
卓亦疏思忖一阵,却听得李琎说道:“敢问公子,那位唐澈姑娘是何来历?”
卓亦疏说道:“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李琎说道:“那日我初见唐姑娘,便觉得极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我回去后思来想去,忽然想到唐姑娘的容貌与梅妃娘娘极为相似,甚至与年轻时的梅妃一般无二,只因我已多年未见过梅妃娘娘,所以一时半会没能想起来。”
“王爷见过梅妃?”卓亦疏问道。
李琎点了点头,说道:“梅妃娘娘在后宫之中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皇上对她言听计从,梅妃娘娘在时,皇上从不去别的妃子处,难能可贵的是,梅妃娘娘得宠时并没有排挤其他嫔妃,更不曾结党营私,甚至还曾劝谏皇上当以国家为重,不可因儿女情长而误了江山社稷,皇上对梅妃娘娘即爱也敬,梅妃娘娘极善音律,舞姿蹁跹,可谓才情绝世,只因后来女儿无故失踪,所以心灰意冷,自居冷宫之中,皇上时常前去相伴,却也无法再见佳人笑颜,皇上也因此闷闷不乐,至于如今的贵妃杨玉环,也是因其双眸酷似梅妃娘娘而得宠,但杨贵妃极其忌惮梅妃娘娘,时常在皇上面前中伤她,但皇上始终不予理睬,甚至还曾因这事将杨贵妃逐出宫去,虽然后来杨贵妃得以再次入宫,却再也不敢中伤梅妃娘娘了。”
卓亦疏听后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瞒王爷说,唐姑娘就是梅妃娘娘的女儿,当年是李林甫联合武惠妃一起将其盗出,后交给了安禄山,安禄山唯恐事发受到牵连,所以将唐姑娘远送至岭南,软禁在翠微岛中。”
虽然安禄山曾让唐澈出任翠微岛主,实际上却是在穆成舟等人的监控之中,所以卓亦疏用了‘软禁’一词,却也不为过。
李琎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也不禁心头一震。
一旁的高险峰说道:“王爷既然知道了这事,便可禀于皇上,总能给安禄山治一个为虎作伥的罪名。”
李林甫和武惠妃均已亡故,此时唯一能追责的就只有安禄山了。
可李琎听后却是摇头苦笑道:“莫说这事已过了二十多年,就算是眼下发生的,也无法禀于皇上。”
高险峰疑道:“这是为何?”
李琎叹道:“诸位近日来深居简出,自然不知朝中之事,皇上身边来了一个道士,自言活了百余岁,懂得长生之术,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本事,竟让皇上对他深信不疑,如今皇上已多日不朝,只在后宫中钻研长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