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鱼想起了方才那黑衣人在屋脊上疾驰而过,对着自己望的那一眼,就是那个时候,那黑衣人借着对视的机会,发动先天灵,使用嫁祸将追兵的怨怒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借助自己帮他引开了一部分人的追击。
好不讲道理的先天灵啊!果然比我的大同有用太多了……
张守鱼来不及抱怨,追击声已然越贴越近,抹去对方加持在自己身上的先天灵需要一些时间,而如今身后之人紧追不舍,自己光是逃跑便已有些力不从心,如何能抽出时间来做到这些?
他再次转身,灵脉之间榨出力量,自掌心的窍穴处喷涌而出,一道道在身前列开如无形的玻璃,这些阵法极其简陋,很快便会被冲破。
张守鱼扶着墙壁,有种上学时候逃课去网吧,被教导主任发现追着跑的感觉换了个世界怎么还是这么狼狈啊。
镜子破碎般的声音在身后接连响起,透过嘈杂的雨声传来。
雨线越来越密集,张守鱼脸颊上淌满了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抹了一把脸,捂着胸口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粗气,视线不真切地盯着手腕间那道红线,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愈发鲜艳。
要不放弃算了吧……反正也是误会,真抓了我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这样的念头在张守鱼心中泛起,很快又被他打消。
我可是本源古灵的首席大弟子啊,怎么能做这种束手就擒的决定啊……他咬了咬牙,故意放慢了脚步,在身后黑影即将贴近自己之际,奔跑的身子一个停顿,肘间向后发力,灌注了灵力的一击带着充沛的力道,雨水哗得一声炸开,倒卷而回。
喷涌如烟的水雾洋洋洒洒地遮蔽着视线,张守鱼难以辨别,只觉得自己的手肘撞上了盔甲般的硬物,隐隐作痛。
“给我滚!”他低吼一声,身子稍低,猛然回旋,拳肘并用冲打,借着惯性直接往那人的怀中撞去。
那人惨哼一声,身体失衡,直接被掀翻在地,张守鱼同样不好受,半个手臂痛的发麻,他身子也被冲击力撞得倒地,在地上连翻了数下才卸去了力道。
张守鱼狼狈从满地雨水中拔起了身子,他直接脱下了因为浸透雨水而变得沉重的外裳,扬手一甩,哗得一声间,衣裳割开雨幕,甩起一连串的雨珠,向着身后追兵罩去,然后很快被刀戈撕成碎片。
他再也不心存什么侥幸,只盼望着那个给自己施展嫁祸的歹毒的黑衣刺客早些落网替他好好出气。
方才撞倒那个最强的追兵给他争取了许多的时间。
张守鱼心思急转,伸手按住手腕间那条红线,灌注灵力用力抹过,火辣的刺痛感自腕间燃起,灼烫感犹如针扎。那红线并未被抹去,只是稍稍变淡了些,犹自如嘶嘶吐信的毒蛇,纠缠在手腕之间。
虽然所有先天灵的能力加持都有时间限制,但是这嫁祸期间的每一刻都是那般难捱啊……先天灵的好坏果真是云泥之别啊。
“先天灵……”张守鱼喃喃自语,一个念头闪电般照亮了大脑,他一拍脑袋,恍然道:“谁说我的先天灵没用了?”
大雨如鞭抽打在背脊之上,张守鱼如风中乱颤的杨柳,那虚弱的身子里,灵力再次涌了上来,张守鱼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提起所有剩余的劲气,这一次他没有转身轰向追击者,而是径直朝着红鸳楼的方向跑去。
红鸳楼一枝独秀,如雨中瑰丽燃烧的火。
在接近红鸳楼前大街之时,他抹了把脸,开始减速,假装只是一个冒雨回家的路人。
他走进了人群里,哪怕是雨天,红鸳楼的附近依旧有许多行人,伞面连着伞面,若从高处望便像是浮萍相接的池塘。
大同!先天灵开启。
他放慢了脚步,接着大同的先天灵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人,在走入人流的那刻便泯然不可分辨。
那巷子口,追兵终于赶到。
他们停在红鸳街外的大道上,目光扫视过来往人群,四顾茫然。
“让开,搜查刺客!”
“刚才是否有人从这里经过?”
声音离自己愈发遥远。
张守鱼尽力平稳住了心神,呼吸随着脚步均匀起伏,他在一处屋檐下停下,如普通避雨的路人,他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确认那批人没有向这个方向追来才撩起衣袖,缓缓催动灵力抹去手腕中央那细凝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