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乍然一惊,眼见他身形愈发迅疾,这般坠下定会被摔个粉身碎骨不可,均自骇异间,忽见叶孤鸿单掌蓦地一伸突地拍向综泻迅急的飞流,身子突地平抛数丈有余划成道弧形坠下,此时下坠速度虽减却也非人力所能承受。
崖下二人眼见叶孤鸿方才使出那般漂亮的一手“平坠青云”都不禁暗暗喝彩,但随即忖道:此刻距瀑已远,无际削力,不知你倒怎生应付。
的确,此刻叶孤鸿身距飞瀑四丈有余,身坠之势仍在迅急增加,除非肋生双翅,否则定会被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冯追二人不忍再看,均不自禁闭上了双目。不知怎地,叶孤鸿这个“大魔头”被摔个粉碎,本是大快人心的事,但两人却无端地觉得心中似乎有些失落。
便在两人俱都以为叶孤鸿会被摔成粉碎时,忽地不远传来“叮”地一声响。
两人诧异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叶孤鸿正好端端地站在一块青岩上,衣袂飘飘,好不潇洒,右手仍自把玩着那柄似乎是从不离手的长剑。
剑眉斜挑,状若天神,却有一种天神所缺的放浪形骸,从容不羁。
他是怎生完好地下来的,冯大无际多想,他忽然就抽出了挂在身畔的宽刃大刀,暴喝道:“你就是叶孤鸿?”
这也许就是人性的变化吧!片刻前他还对此人的生死甚为关切,但片刻后便要此人的命,而且还是那么地坚决,仿佛流星撞了地球也不能令他改变分毫。
叶孤鸿淡淡地瞟了一眼对面两人,平静地道:“不错,有何指教?”
冯大忽地剑眉双挑,道:“那么,小子,拔出你的剑。”
冲动却已使他暂时忘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叶孤鸿不使剑已是人所难敌,倘若拔剑
果然,叶孤鸿先说了出来,道:“阁下不是叶某的对手。”
“你?”冯大气愤难耐,对方的这句话简直已让他的肺炸成了数片。
他只觉脑际一热,便欲挺刀上前,忽觉左臂一紧,被人拉了住,耳听这人沉声道:“冯兄暂住,你我仍身在险境,此刻该同仇敌忾才对。”
“不错,”不知何时桑境炅已下了瀑顶,附和道:“追风兄所言极是。方才桑某见林内浓烟四起,想是那冷计霄竟欲用毒火来烧死咱们。此际,我们正该合力脱出困境切莫内讧,遭她笑柄。”
果然,冯大觉得空气中已有几分热气扑鼻而来,其中竟还夹杂着几分焦臭,心下甚奇,道:“桑兄,冯某好生不明,这春分之际,新草重生,木干尚青,那女妖怪又怎生纵火烧我等呢?”他生性直率,言必所思,思必所言,却也顾不得与叶孤鸿之隙了。
“这?”饶是他自负聪慧异常,却也说不清这当儿事。
他心下不禁也自惊诧不已,心里正想着找几句能让人听了有稍许信服的话,忽见那叶孤鸿俯下身子,向四周的花草嗅了几嗅。
只消片刻,忽见叶孤鸿探手自草丛深簇拔出一根尖梢带齿、叶带黄斑的茅草来,道:“这种草名曰“一日红”顾名思意,其寿命也就只有一天,一天过后,草心转黄,继而枯萎。枯草易燃,这一日红更是连绵映簇,极亦引火。你们看”
说着指向深蒿中数丛矮的黄白斑叶,道:“这种草下盘紧缠,便在苗疆异域又被叫做“百日夫妻”,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那么“一日红却只能活一日,一日夫妻,那自然是百日恩了。”
“百日夫妻,”桑境炅深深吸了口气,道:“想不到这恶毒女人竟有这等情趣,养这种草?”
“情趣?”冯大啐了一口,道:“这恐怕他是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因而种下这等紧簇易燃的草,好待必要时一把火给烧了教我等葬身火海。”
他自认为自己这种深沉而高谨的见析定会让众人惊叹莫名,哪知,哪知,他突然发现叶孤鸿嘴角逸出了几分笑意。
这毛头小子竟敢笑话自己?气愤,愤怒,怒气,激得他心波横贯纵蹿,蓦地冲口怒叫道:“叶小子,你笑什么?”
叶孤鸿像是故意气他一般,悠然一笑道:“笑?叶某笑了吗?哈哈,叶某当真没笑啊!呵呵!”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索性仰天狂笑起来。
冯大知是对方故意奚数自己,当下冷哼一声,道:“不错,你没有笑,这里也没有人笑,只有一个疯子在香甜狂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