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友善的笑声，很明显是带着轻蔑的意味的，针对谁不言而喻。
林知知刚出门，就收到了严淮的信息。
淮南子：姐，大事不好了！
林知知回复了一个问号过去。
严淮还在那边等着，立刻就回了信息。
淮南子：小姨刚才跟我说，你的电话没有打通，所以给我打过来了。
淮南子：姐，你应该还记得小姨的女儿童悦吧？现在可是个魔王。悦悦闹着要来这边找你，哭闹了好几天，小姨刚好来这边出差，她就打算把悦悦带来咱们这边住几天。
林知知把手机从眼前移开，仔细回忆了一下“悦悦”这两个字。
童悦，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现在还没到幼儿园放假的时候，怎么就能让她来谭市呢？
林知知翻了翻刚才的通话记录，除了那位助理的，还有一个号码打了两次，原本还以为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打来询问宋仪茜的情况的，现在想想，估计是林笑的号码。
她换新号码了，还是谭市的号，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难以辨认。
林笑接到林知知的电话的时候，已经在火车上了。
她笑眯眯道：“知知哎，小姨知道你这会儿在忙，其实也没什么事，要是着急做事的话，就不用理我了，去忙吧去忙吧。”
林笑人如其名，一年到头几乎都是笑眯眯的，如果做事也能仁慈一点那自然最好，可惜她现在在怀市一家电器公司做高管，简而言之还是个剥削者，做事情根本仁慈不起来。
林知知自从小时候见过一次林笑和手下的员工说话的模样之后，就再也没信过她的笑容。
林知知：“我现在不太忙。”
“哦，不太忙啊。”林笑叹了声，“那我就直说了。”
“悦悦已经在我旁边了，谭市和怀市离得也不算远，今天下午就能到，知知啊，悦悦这个脾气你也知道，她非要闹着找你去，也是一直没有见你了，我可管不了了，就让她在你那边住几天？”
虽然是问句，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林知知再说什么其实也不会影响到事情的结局。
她刚想开口，就听到了那边小姑娘的声音。
“我要接姐姐的电话！妈妈，我要听姐姐说话！”
童悦年纪小，童音的穿透力可比变声之后的穿透力要强得多，尽管隔着电流，她还是感受到了当初被刚学会说话的童悦大声喊着“姐姐”的震撼。
童悦还能记得她，估计也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她当初学说话没多久就会“姐姐”、“姐姐”地叫了，如果连叫的是谁都不知道，那当然是一种对自己语言天赋的浪费。
林笑敷衍道：“姐姐这会儿可忙了，没有心思听你讲话，你安静一点啊，这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小房间，大家都看着你呢。”
童悦小朋友转过头四处看了看，虽然的确是有很多人在看着她，但是她没有感觉到恶意，而且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妈妈骗子！骗人！姐姐说她不忙！”
小孩子可能不懂“忙”和“不忙”具体是什么意思，但至少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是完全相反的。
林笑周围很多都是中年人，她坐高铁头晕，又觉得坐票不舒服又拥挤委屈孩子，只能订了卧铺票。
这些中年人看孩子的表情都是带着一些慈爱的色彩的，童悦这小孩子看着傻乎乎的，其实精得很，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人对自己有没有不好的想法，感觉出来他们其实对自己很宽容之后，就越发无法无天。
林笑有些头疼，她面对自己的下属的时候可都不是这样的情况，自己生了个女儿倒像是生了个小祖宗，还是个有点聪明劲儿的小祖宗。一般的孩子好歹还能骗一骗，几句话加上一点吃的就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可童悦就不行。
现在，童悦正扒着她的手臂，想要够到她手里的手机。
林笑无奈之下，只能和林知知道：“悦悦要和你说话，知知，你可注意点，她现在这个年纪记东西是真的清楚，我上次就说了句她是个小笨蛋，她直到现在还记着呢，时不时就要模仿我来一句，小小年纪成了精似的。”
“妈妈成精！小笨蛋！”
话音刚落，童悦就像模像样地学了两句，瞪着眼睛，小辫子一晃一晃的。
“行吧行吧，妈妈成精了，妈妈才是小笨蛋。”林笑把手机递给她，童悦摸到手机，立刻抓紧了，十只手指头紧紧护着手机，转眼间就露出了警惕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刚刚才把手机递给她的林笑。
林笑揉了揉额心，已经不想再去看自己这个女儿了。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她家里这个，哪里像是小棉袄啊，只要给她个机会，分分钟都能在亲爹妈头上蹦迪。
小姑娘拿到了手机，便开始叫人：“知知！知知！”
林笑看着女儿，有点无语：“......你刚才不是还一直叫人家姐姐，怎么拿到手机反而又不愿意叫了。”
小姑娘把手机拿开，又是一副十分警惕的样子，还刻意往旁边一个年纪稍长些的阿姨身边靠了靠，道：“偷听！”
林笑顿时笑不出来了，对着玻璃窗发呆。
外面刚好路过一片庄稼地，看着是绿色的一片，其实还挺好看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绿色的一片，看黄土地，也总比看自己家里小祖宗的脸色好。
那阿姨看着童悦，笑眯眯的，还专门偷偷告诉她：“你妈妈现在没在看你，也没听你说话，你现在可以和那边的姐姐说话了。”
这个“偷偷”很是巧妙，因为声音一出来，不仅仅是童悦听到了，连刻意避开了女儿视线去自闭的林笑也听到了。
林知知在那边听着这些声音，都能想象到差不多的场景。
抛开混世魔王这一点来不看，童悦虽然是顽皮了点，但应该还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像她妈妈一样笑眯眯地看了看那位年长的阿姨，顺嘴就又开始模仿：“你的工资，涨了！”
林笑脸都丢尽了，捂住自己的脸，彻底陷入自闭状态。
童悦却没顾着身边这群大人笑呵呵的样子，和林知知讲到：“姐姐！我去找你啦！”
这是童悦到现在说的最长的一句靠自己组织出来的话，林知知说不上来心里有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体来说并不讨厌。
她“嗯”了声，道：“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