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瞧着你精神不大好,是不是你岳丈家住不惯啊?”祝富贵关心地问道。
沈文昶闻言停了下来,扯着祝富贵的袖子道:“富贵啊,我今天晌午去你家吃饭好不好?”
“好啊,这有什么问题?”祝富贵说着看向许进文和程意,“你们俩没事,中午一起来吧。”
“满仓,你岳丈家苛待你啊?”许进文将胳膊搭在沈文昶肩膀上。
“哎,早上和晌午的其实我能忍受,白菜萝卜,不难下咽。就是晚上三白饭,我实在受不住,咽都咽不下。”沈文昶苦着一张脸道。
“请教三哥,什么是三白饭啊?”程意好奇不已。
“呐,一撮白盐,一块馒头,一碗米饭,这就是三白饭。”沈文昶掰着手指道。
“啊?知府门第不至于吃这个吧?”许进文惊着了。
“他们吃别的,只有我吃着三白饭。”沈文昶恼就恼在不吃还不行,吃一半也不行,那刘先生让她全部都吃了,说什么流汗多,吃点盐补一补。
“你与夫子刚成亲不久,当不至于虐待新姑爷吧?”祝富贵愣了好久,怎么也是新姑爷上门啊,怎么会只吃这个?
“嗨,甭提了,左右我告了假,我晌午去你家蹭饭吃,好好补补。”沈文昶打定主意不回去,起码容她歇息半天,吃了晌饭再回。
“成,你们若现在没事,都和我回去吧,我也好和温姑说一声,多备点你们爱吃的。”祝富贵满口答应着。
“你们先去吧,我还得去一户人家教书,晌午准点过去。”程意道。
几人闻言,在城门口作别。
祝屠夫热情好客,几日不见满仓,硬着拉着说了好一回话。
到了午时,前面开饭,祝屠夫让儿子打了酒,把几个小辈的酒盅都给满上了。
“今儿个少了鸿飞那小子。”祝屠夫说罢,看面前的几个人神情不对,连忙道:“大家喝了这杯,祝鸿飞能做个大将军,风风光光回来。”
几日闻言互相碰杯,仰头饮尽。
“来,来,这猪蹄炖的又烂又香,一人一个,不够还有,咱家就是杀猪的,有的是,敞开了肚皮子吃。”祝屠夫笑呵呵地道。
“嗳。”沈文昶笑着站起来,提溜一只猪蹄,两手掐着就吃,“嗯,真香,伯伯啊,我好怀念这味道,好久没吃了。”
“哈哈哈哈,改明儿个让富贵送几个猪蹄去陆家。”
沈文昶闻言笑道:“那感情好,我岳丈节俭惯了,家里白菜萝卜顿顿吃,正好给他们改善改善。”
“陆大人为官是清正啊,难得的好官。”祝富贵真心地赞了一声。
沈文昶闻言心里也高兴,毕竟夸的是自家岳父。
“程意小子啊,吃这么秀气做什么啊,来来,上手,上手。”祝屠夫说着拿两只木铲夹着猪蹄往程意那边递,“大口吃,都是成了家的小男子汉了,大口吃肉。”
“谢谢伯父。”程意讪讪一笑,抹不过祝伯父的好意,放下筷子,两手接过猪蹄,她还是第一次直接上手的。
许进文吃的嘴里鼓鼓的,好不容易咽下去,拿起酒盅咕嘟喝了两口,“人生美事不过如此。”
沈文昶擦了擦嘴角的油,笑了,今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少了鸿飞,不过,人各有志啊。
吃饱喝足之后,沈文昶、程意和许进文在祝家厢房困觉,沈文昶眯了一刻钟的时间悄悄起身,和祝家人道别之后匆匆赶回陆家。
刘熙远在前厅捧着热茶看向沈文昶。
“先生。”沈文昶咧嘴一笑。
“送友人,送了一上午之久?你们依依惜别难舍难分了不成?”
沈文昶闻言环顾左右,现在上前道:“先生,送友人自是不用一上午,只是,您也知道,我岳父家中的午饭没滋味,我这不是,在外面吃了顿好的么,这样有力气坚持到晚上啊。”
沈文昶说这话的时候早就做好了挨训的准备,不料,刘先生眸子亮了,扯了她的袖子低声道:“看你嘴角油腻腻的,吃了胖猪蹄是不是?哪家的,明儿个晌午捎上我,你岳父,你岳父忒抠门了,我自来到之后,顿顿不见荤腥。”
沈文昶觉得自己消化不了,这么迂腐的人竟然爱吃胖猪蹄不成?想想那个画面,花白胡子的老头,两只手捏个猪蹄狂啃,像话吗?不像!
“成,明日晌午带先生出去吃。”
刘熙远闻言笑道:“这才像话。”刘熙远说着拿书打了沈文昶胳膊一下,“这三天下来,疼不疼?”
“疼,太疼了。”沈文昶说着看向刘先生,“能减点不?”
“能!”刘熙远笑道。
“啊?”沈文昶惊了,“能?”
“这三日,不过是考验你的忍耐『性』,同时也让我知道你的真实水平,打今儿个起,就不那么练了。”刘熙远心里已经有谱如何训教了,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学生一整天都在苦练。
“真的?”沈文昶疑『惑』地问道。
“如若不然,练死了你,陆家那小丫头,不得苦着喊着管我要夫君吗?”刘熙远戏谑地哈哈大笑。
沈文昶觉得第一印象不对,这老头,分明就是痞子变老了。
“行了,别杵在那里怀疑是真是假了,去取弓箭,咱们第一步练箭。”
“嗳。”沈文昶一听,练箭好啊,练箭不累。
直到她取了弓箭,那刘先生在弓下面坠了两块转头,她才知道,练箭不累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左手要承受两个砖头的力度,还要保持平稳,保证拉弓的时候弓身不晃,注意力还得在靶子上,练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受不住了。
虽说沈文昶箭箭没有中红心,可刘熙远已然很满意了。
“放下吧,过来坐下歇歇,喝会茶。”刘熙远开口对沈文昶道。
沈文昶一听,连忙将弓箭丢了,瘫在椅子上跟一滩水似的。
“昨日里,见你与丫鬟之间对对子,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刘熙远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沈文昶,“这是你岳父对你的评价,你若同意就收好,不同意可以改动改动,笔墨就在你旁边。”
沈文昶闻言接了过去,展开一看,气得险些站起来破口大骂,做得再好,也得不到岳父一句话。
“笔下才华少,胸中韬略无。”
“同意否?”刘熙远笑道。
沈文昶撇了撇嘴,拿着这副对联就开始闷头琢磨,最初她想把少和无这两个去划掉,可划字是下下策,最后能填几个字,把意思给改了。
沈文昶冥思苦想,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就在刘熙远快睡着的时候,沈文昶站了起来。
“有了。”沈文昶拿起笔,沾了墨,怕写错字,在手心处先写了一遍,随后在纸上填了两个字。
刘熙远接过之后看了一眼,立刻抬眸看向沈文昶,还不赖啊,除却字极丑,填得字倒不错。
“笔下才华少有,胸中韬略无穷。”
刘熙远一手拿着纸,一手捋着胡须道:“想是你岳父要求过高了,这对对子啊,功底是一方面,才思敏捷反应快也得一方面,你能不划一字续写一字改了意思,已经高出我的预期,不错,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谢先生谬赞。”沈文昶开心不已,作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