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发财和林爱国两家人提前走了。
等林建军和杜艳萍处理好伤口,再回病房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一个装作熟睡而对他们爱答不理的林桃花,和一个坐在椅子上有些无措的林宝珠。
“宝珠,他们人呢?”杜艳萍豁着一口牙问着。
“先走了,说是隔壁村急着要用拖拉机,等不了了。”林宝珠说着,然后问道,“妈,我们怎么回去啊?”
“呸!一群贱皮子,就是不想等我们,找什么借口?”杜艳萍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我们走,自己找车回村里。”
这要是搁从前,他们也能步行回去。
可如今三个人伤的伤、残的残,尤其是林宝珠本就腿脚不方便,再加上她还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没车是断然不行的。
于是杜艳萍在镇上寻觅了老半天,又出钱又磨嘴皮子,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开三轮摩托的,愿意送他们回去。
回村的路并不好走,尽管那三轮摩托开的很慢,但在某个转弯路段,前车轮从地面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碾过,顿时整个车身一抖。
这要是搁往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偏偏现在车上有个霉运缠身的林宝珠,车一下子就翻了!
咣当一下,一家三口连同司机在内,全都摔在地上。
事情来的突然,林宝珠身上的阵法都没来得及创造条件让别人替她受伤,于是她也和父母一起,被三轮车的车斗给压住了腿。
司机最先起身,将三轮摩托抬起来,不等林建军他们开口,便说道:
“你们没告诉我路这么难走,要是早知道我才不接你们这生意。现在我车砸坏了,人也摔了,送你们回村里,再回来的时候我是空车,白烧油,根本不划算!”
“你这丧良心的!”杜艳萍捂着腰,挣扎着起身,又把宝珠和林建军扶起来,骂道,“怎么滴?你想趁火打劫?我告诉你,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想讹老娘,做梦吧你!”
“行,老子还不伺候了呢!从镇上到这里的这段路老子不收钱,就当是喂了狗!呸,什么东西!”三轮摩托的司机跟杜艳萍对呛几句,直接发动车子,一溜儿掉头回镇上了。
林宝珠一家三口站在路边,身上因为摔倒而沾满了泥土,被车斗压到的腿也隐隐作痛,还有摔倒时有石头膈在身上,简直是哪儿那儿都疼。
“你个嘴上没门的臭婆娘,什么话都说,把人骂走了怎么回去?”林建军又打了杜艳萍一巴掌。
林宝珠夹在父母之间,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从小到大,活了十七年,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从前家里有她的好运帮扶,日子一直过的顺风顺水。日子舒心了,自然也就没有争吵,看起来一片和谐。
但今天事故频出,她才发现自家父亲不过是农村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狂妄自大,爱动手打女人;而她妈更是最讨人嫌不过的妇人,嘴上说话得罪人,性格不讨喜。
现在父母因为这场事故吵起来了,甚至还动了手,她连劝架都不知道怎么劝。
等林建军和杜艳萍闹腾完了,发现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走回去,于是他们一瘸一拐地往林家村的方向走。
一家子伤残根本走不快,等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平常这个时候,乡亲们都是在各自的家里烧火做饭,基本没人还在外头晃悠,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正好有人出来串门借东西,就目睹了林宝珠三人的狼狈惨状。
一时间,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响起,进而全村都知道了。
这还是头一回,大家看到林建军一家这么凄惨的样子,所谓锦鲤好命的思想,顿时摇摇欲坠。
“活该!就该让他们尝尝瘸腿的滋味!”人群外,田秀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情舒畅,“你们爹老头瘸了七年,他们这才多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