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博宇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天然的警戒心让他立时起身, 并观察起周围的事物。
他失去意识之前, 是与真君在一起的。他将从散修盟秘宝之地取得的那些宝物,全数送给了真君。而也正如他所猜想的那般,真君反应很大。
他已经做好了受到攻击甚至重伤的心理准备, 可谁知真君马上便平复了情绪。而他也发现了一些小小的诡异之处。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竟然能失神片刻。而且意识回笼的时候, 真君似乎就没那么激动了。
之后也是这样,恢复了情绪的真君收下了他送的宝物, 二话不说将他和那两人带走了——虽然模样已经改变,但是看他们刚刚的姿态,与那熟悉的气息, 秋博宇基本马上就断定他们是灰一灰二。
毕竟能离真君这么近还安然无恙的筑基修士,也没几个了。
真君有着不好的过去,而且虽然看上去放荡不羁无所畏惧, 但实际上他还没看开。这样的人, 本该早早滋生心魔而后在修仙途中遭到重重阻碍,但是真君却成了一个例外。
如果说真君有压制心魔的方法,那为何能被他屡屡刺激到情绪, 时常出现心魔滋生的前兆?
亲历了那一番场面之后, 秋博宇确信了,真君确实有特殊的方法能遏制心魔的滋生。但是这件事,真君自己知道不知道倒是个未知数。会不会源自那无形的情报源?
而这与自己的奇异状态,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些事, 但是秋博宇下意识感觉到,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关联。只是自己还不知道,或者说还没到知道的时候。
这么想着的时候,秋博宇打开了门,发现外边正坐着他那朝思暮想的人。他坐在一处石桌旁,石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这边的动静,他斜斜地瞥了一眼过来,并没有其他行动。
秋博宇眨眨眼,立时笑逐颜开,什么防备都卸下了,踏着轻快的步伐就要走过去。那副姿态在周祺然看来傻里傻气的,忍不住有些想翻白眼。
秋博宇走到了石桌的附近,便发现前边无法通行了——真君似乎是在此处布下了阵法,他无法跨过去。
他也极为识相地停下脚步,“真君,那些小东西可还满意?”
周祺然眉角一跳。
之前这小子把东西拿出来后遭到自己那般恶劣的对待,为什么现在还傻乎乎地再度提起,就不怕自己再发飙吗?
明明坑其他人的时候这小子非常精明,到了自己这边,就跟不会看人脸色一样。
傻,傻,傻!
秋博宇从未掩饰过他对周祺然的区别对待。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在秋博宇此人心中,天枢真君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一时的崇拜可以理解,长久的崇拜就有些莫名和诡异了。
周祺然觉得,自己最多就是救了傻球一命,同时给了他那些资料。可同样的事情,原书中的骆元白也做了,甚至做得要比自己多。跟他尽心尽力,在条件不足的情况下还要全力培养徒弟的奉献精神比起来,周祺然可以说完全是放任自流,让秋博宇自生自灭。
也就那时候的傻球没跟现在那样烦人,他下得了手去逗。总不能告诉他就是因为这么一点差别才搞得这小子老是犯傻吧?
周祺然甚至都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当时没注意,把这小子的脑子给搞坏了。
原书之中又是救人又是传承衣钵又是兢兢业业陪伴他一路成长的戒指老爷爷,好像都没有自己现在的这个待遇。
如果说这小子是崇拜强者的话,大乘期的道尊更值得他去追寻啊,不是吗?
元婴和大乘之间,可还隔着一个化神呐。
在秋博宇还没苏醒的这段时间,周祺然想了很多,也发现系统不知什么时候掉线了。
在察觉到秋博宇醒来的那一刻,他立刻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收回空间道具,同时下意识布下了一个阵法,阻止那傻球的接近。
事实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那傻球一出来,一看到自己,就奔着自己这边过来了。
似乎只要把“真君是最重要的”作为前提来思考,就能判断出那小子大概会有的举动。这样的人,放在现代世界,妥妥要被叫“脑残粉”。
但是周祺然又下意识觉得,傻球和脑残粉是有些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呢?
他想不出来。
“你倒是有心。”周祺然凉凉道,“你是觉得我作为元婴真君,能给出比散修盟更好的东西,所以来讨好我的吗?”
“怎么会呢?”秋博宇一脸惊讶,“只是觉得真君可能会喜欢这些东西,便要过来了。”
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般,对周祺然道,“若是天材地宝,真君不必忧心。博宇这些年出入秘境,也是有了不少的积累。天材地宝这种事物,贵精不贵多,有了足够的储备,便有了与人交换的资本。东域虽有天材地宝,但是根据师尊的描述,到底是比不上中州那等宝地的。”
他的眼中,是自信的光芒,“博宇如今已经筑基后期,待到捕捉到结丹的契机,便有了挑战天堑林的资格。”
这种时候就已经把目光放在了中州吗?
周祺然沉默着看着如今已经是青年姿态的秋博宇。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拼搏,他一样不缺。原书之中,这个时候的他还忙着巩固基础,忙着收集各色宝物,忙着一切作为点家文主角该忙的事情。
而现在……
或许是周围的环境,给了他十足的自信,如今这个时候,他就把目标放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
他说的其实也没错,要论珍稀程度,中州的东西要优于其他四域不知道多少。在东域这边收集的天材地宝,不过是满足仓鼠癖读者看个爽,同时也是避免出现“主角忙了大半天,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的情况,用来调节的东西。
那些宝物,在等级高了之后,不过是填仓库的。
……
为什么傻球在这一点上该死地特别对他的胃口?!
周祺然只收集他觉得有趣或者有用的东西,在他看来,他自己的作品便是各路拍卖场的硬通货,想要什么寻常资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修真界修士通常会有的收集癖,一向由着兴趣来。
“那么笃定自己过得去?”周祺然问道。
“若是无法通过,那便会让真君与师尊面上蒙羞。”秋博宇目光灼灼,“博宇定然要全力通过。”
“和我有什么关系。”周祺然轻哼一声。
不过到底没有以前那般态度恶劣。
这也没办法,拿人手短。那小子拿过来的东西,自己还确实有些兴趣。
“接下来有什么规划吗?”周祺然略过刚刚的话题,问道。
“规划?”
“……”周祺然看向他,看起来有几分不耐烦,“接下来想去哪儿修炼,想参加什么事情,还是干脆找个地方凝练修为?”
被周祺然一问,秋博宇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不如说这些年他都待在丹桂镇,闯那些居民认为是“不可入之地”的真君洞府。
他隐约想起来,当年真君找自己师尊的时候,师尊便是发了个传音纸鹤过来,让真君去丹阳派的领地。现在想来,他也是知道真君洞府周边的阵法情况,所以不想过去吧?
在离开永西村的时候,他也发现永西村周围出现了类似“不明阵法”的传闻。本该没有阵法的地方突然出现了阵法,误入其中后虽然会狼狈不堪,但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很像是真君的手笔。
洞府周边的阵法也好,永西村的阵法也好,那人想的,从来是将人赶出他的领地,而不是伤人。
在丹桂镇,他如愿盼到了真君出关的时候,真君似乎有明确的目标,要将自己带到一个地方。之后他们便参与了宫红月的散修盟事件。
真要说起来,如果宫红月的事情解决了,他一时之间确实没有明确要做的事情。
——如果跟着真君这件事不算在内的话。
看到秋博宇那片刻的迟疑,周祺然也明白这小子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没有明确目标。
宫妹子啊宫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不过周祺然也大致猜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了。毕竟傻球这么傻,也不能期待他的智商,不是吗?
“傻成这样,还大谈要通过天堑林的考验……”周祺然奚落道,“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吧。”
“博宇不会只固守在东域的。”秋博宇像是听出了其他什么东西,忙道,“真君已经拥有前往中州的资格,博宇会尽力去争取……”
秋博宇话未说完,额头上便遭到一击,是熟悉的冲击,让他踉跄了两步。下意识抚摸额头遭到攻击的部位时,他看到了真君那略带嫌弃的眼神。
“想太多是病。”他顿了顿,“得治。”
说罢,就像是为了逃离什么那般,离开了那里。
秋博宇没多久,便意识到了真君的那句“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并没有其他引申含义,而是真的让他在散修盟待着。至于原因……
老者身着东域的寻常衣物,慈眉善目,仿佛随处可见的温和老头儿。他捋了捋胡子,目带欣赏地看着秋博宇,“嗯,这么些时间便修炼到了筑基后期,看来没有为师,博宇你也没有懈怠修炼啊!”
散修盟迎来了一名老者。
一名自称是来找徒弟的,让人不敢轻视的老者。
本来天枢擅自带着人住在散修盟基地的行为,已经被散修盟那些长老视为给宫红月撑腰的举动——那秋博宇与天枢关系那般亲密,天枢恰好在这个时机出现在散修盟,很难让人不将这些联系在一起。如今再来一个一看就不简单的老人,那些长老的心又提了起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宫红月这小妮子到底招来了多少外援?
当老者说明自己是来找秋博宇的时候,那些长老连忙将其迎了进来,同时后悔没把秋博宇放在心上——这人的人脉也太可怕了吧?!明明只是个散修,为何能认识这么多实力强大的修士?
“努力修炼提升修为,本就是一名修士该做的事情。”秋博宇回道,“师尊为何突然来这散修盟?”
骆元白神秘一笑,“你猜猜?”
“莫不是……”秋博宇试探道,“真君?”
“你小子,一直都是这股聪明劲。”骆元白感叹两声后,便道,“没错,为师来此,便是天枢那小子的要求。”
“真君他……”
“那丹师大会你听过没?”骆元白道,“虽然在如今的为师看来有些水平不足,但是在东域这里,算是规模还行的一个丹师比赛了。”
“你如今不过是三品丹师,进步十分迅速,但是也要注意夯实基础。身为一名丹师,最忌急功近利,对那些该烂熟于心的知识囫囵而过。在丹之一道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骆元白境界太高,而秋博宇对基础掌握得比寻常丹师学徒要好,加之有独自闯荡的意向,骆元白便放他自己在东域之中闯荡。
本来根据秋博宇的天资,他乐观地给出了筑基中期的预期。他还准备过一段时间,待这小子差不多要筑基后期的时候,再来看看他的丹师水平,而后进行教授。
结果事实远超骆元白的预料。秋博宇不仅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后期,连丹师水平,也已经到了三品,已经到了一个小瓶颈。
太让人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