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宫内,怒气冲冲的钟德文伸手把书案上的奏折全部扫到了地上,阴沉着一张脸,转眼又看到面前的茶杯,右手一抓,将其狠狠扔到了地上。
钟启玉刚一进入大殿,就听到了这一声脆响,垂头又看到那些散落一地的奏折,眸光暗了暗:“参见父皇。”
“你怎么办事的!为何宫内外还是流言不断?”钟德文冷着脸看向钟启玉,“你可知那王御史联合御史台诸位大夫上奏言表,让朕彻查离战谋反一事,还说什么百姓请愿,若是不查,有损皇威。”
“连龙袍都搜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钟启玉耷拉着眼皮,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你不是要救离陌陌的命吗?怎么还是让她自杀了?她死就死了,还给朕留下这么个烂摊子!”钟德文气得脸色扭曲,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那离陌陌碍眼得很,要不是她还有点用,他早就杀了她了!
“是儿臣无能。”钟启玉眼光一闪,面无表情地拱手说道。
“你是无能。朕原本让你去燕州执掌大局,可你非不去,如今竟让宁王得了军功!”
钟无意那龟儿子翅膀硬了,敢拿燕州的事情威胁他,还要娶平阳,真是色胆包天!
“朕把一切都给你弄好,把军功送到你面前,你都抓不住,你……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钟启玉束手而立,头垂得更低了。
钟德文看到钟启玉这副样子,更气了,脸上的胡须抖了又抖,额头上的褶皱添了好几道。
“你去。”钟德文深吸一口气,“利用王安把李德那些人引出来。只要李德敢来,就能坐实了离家军谋反的罪名,朕看那些酸书生还能说些什么!”
钟启玉听到钟德文的话,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放得轻了些:“父皇,儿臣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父皇一件事。”
“王安不见了。”
“你说什么!”钟德文火气上涌,暴怒道,“一个王安都看不住,要你有何用?”
“那牢里的守卫都是死的吗?如此酒囊饭袋,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去死!”
钟德文指着钟启玉噼里啪啦一顿骂,那怒气声仿佛要穿破房顶,直达九霄。
钟启玉低着头跪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不敢多说什么。
等钟德文的怒气渐渐有所平息后,钟启玉才又拱手说道:“父皇,既然王安的作用是为了引那些离家军出来,这个局未必不可用。”
“天真!你以为王安是被谁带走的?”钟德文思及此,闭了闭眼睛,咬着牙道,“离家军不会来了。”
“他们本就善于隐藏,此刻恐怕已经藏于民间,以待来日了。”
钟启玉的眸光变得黯淡无比,嘴唇轻轻颤了颤,一脸颓丧地跪着。
钟德文在大殿里来回走了两圈,突得想起了什么,又看向钟启玉道:“正所谓流言猛于虎,若是一味压制,反倒会起反作用。”
“那些大夫们不是要求重新彻查这件事吗?那倒不如依了他们,待会儿朕就发一封檄文,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清楚,同时派宁王钟无意去天门城查清事实内幕。既然此事从离冬开始,也应该在他那儿结束。”
说完这一番话后,钟德文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静默不语的钟启玉,又道:“这封檄文就交给你来拟,该写什么,不用朕教你吧?”
“儿臣明白。”钟启玉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跪礼。
他自是明白父皇让他写什么,无非就是强调一下离战私自离京的事,同时彰显一下皇帝的仁德,顺应万民之心愿,彻查离战谋反一事。
父皇让宁王去天门城,表面上是彻查此事,实际上是借他之手去杀离冬,顺便落实离家造反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