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众人心中有什么想法,李瑾不再提此事,而是转头对执掌山寨一应营建事务的陶宗旺说道:“陶宗旺哥哥,你和手下的兄弟最近可能抽出空闲来?”
陶宗旺从座上起身,抱拳回道:“回寨主,山上的城垣、寨前三关、四方水寨、民众房舍,都已经修筑完成,如今我和手下的兄弟们主要是协助水军的兄弟们将山下的港汊掘深,抽调百十来个人手不是难事。只是不知道寨主要修筑什么?”
“百十个人已经够用了。待会儿便请哥哥吩咐一下,抽调人手出来,在后山寻一处宽阔地势,起上几间大屋。给山上的孩子们做学堂用。”
“学堂?”
“不错,正是学堂。因此,这几间大屋既要坚实,还要宽敞明朗,最好离后山的百姓住处、政事堂的办事处都方便近捷。”
“寨主放心,此事便由我亲自督造,质量上绝无问题。山上空地甚多,选址也好找,不出一月,书院即可落成。”陶宗旺拍着胸脯保证道。
听到陶宗旺如此保证,李瑾笑了笑,说道:“有哥哥亲自监造,我自然放心得下。”
示意陶宗旺坐下之后,李瑾接着说道:“程先生,烦你下去之后,起草一篇文书,通告山上百姓,学堂落成之后,不拘男女,山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皆要送到学堂读书识字。”
“这······寨主,于山上的百姓而言,半大的孩童多少也能为家里办上一些事情,要是要求百姓将家里的孩子都送到学堂中读书,只怕有些困难。”听到李瑾的吩咐,一直沉默的程万里终于开了口。
科技不发达的年代,人口就是生产力,即便是十来岁的少年,也能算是家里的半个劳动力,强要百姓送孩子到学堂中读书习字,只怕倒是会激起百姓心中的反抗心理。
李瑾回道:“先生是做过牧民官的,劝学之事,应该也不陌生,山上的百姓不愿意,那就要看先生的本事了。所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本朝真宗皇帝不也曾作诗言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这话虽然可能有些偏颇,却也不无道理。山上正是用人之时,缺的就是读书人。再一个,孩子们学了文章,识得道理,总比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更有奔头,先生将这些道理讲与百姓听了,想来该不是什么难事。”
光讲道理,只怕百姓也不见得能听从,李瑾又道:“还有,先生可以在文书中写明,入学的孩童不用交束修,学堂还管一顿午饭,这样一来,总该不会有百姓拒绝了吧。”
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冲着这一顿饭,怕是就有不少百姓愿意将自己孩子送进学堂。加上若是真能读出什么名堂,爹娘也不用再如现在这般辛劳。凭着这些,若是孩童不愿意读书进学,有些父母怕是要拿着棍棒亲自将自家孩子“送进”学堂。
听到李瑾这般说,程万里终于再没有疑问,作揖行礼之后,领命坐下了。
不过掌管山寨钱粮的蒋敬却是又有了新的意见,他向李瑾说道:“寨主说要为学堂的学生提供一顿饭食,这一项怕是要消耗山上不少钱粮。”
蒋敬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山寨钱粮虽然充裕,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不时之需,蒋敬既然是山寨的钱粮管家,在这种时候自然有必要提醒李瑾一下。
“山寨现在没有大宗的支出,钱粮还算充足,管学童一顿饭虽然会有不少的支出,但是山寨也不是负担不起,日后学童们能为山寨做事了,于山寨而言,收获又岂只值这些许钱粮?”
蒋敬本身也只是提醒一下,并不是要阻止李瑾,李瑾这一解释,从长远来看,山寨确实是收获远远大于付出。因此,他点了点头,也就坐下了。
吩咐到了这里,事情也就差不多了,李瑾便道:“今天这些事情,政事堂想来要忙一会儿,萧嘉穗哥哥和程先生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说,先下去忙吧。”
“多谢寨主体谅。”萧嘉穗起身,笑着说了一句,程万里也向着李瑾抱拳,李瑾向两人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出了聚义厅,往旁边的政事堂公房行去。
目送两人走出聚义厅,李瑾示意一旁侍立的亲卫给没走的头领上茶,待茶上来之后,招呼众人喝茶,阮小七却是面色难看,不肯饮茶。
喝了一口茶,将茶碗放下,见了阮小七一脸愤愤,李瑾笑着对他说道:“怎么?李瑾下山两月不到,回来便与哥哥闹了别扭,七哥如今连茶也不愿意喝我的了吗?”
“我小七是个大老粗,粗俗无礼,怎么识得茶中滋味?寨主要饮茶,还是去找那位官老爷吧,想来总比与我来的尽兴。”说完,阮小七还将脸转了过去。
坐在阮小七身边的阮小二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责怪道:“七郎,都是自家兄弟,怎可这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