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劳动力都出去干活了,只剩下老人幼童和带孩子的女人。这一刻甄真体会到了男性在农业社会里的重要性。
“别光站着,赶路累了吧,快坐下。”有人从屋子里拿出了椅子凳子。
“正好刚烧了一壶茶,喝一口吧。”有人端来茶盏。
凤瀚昭和甄真坐下了,凤七和侍卫走到了远处警戒。
凤瀚昭问了一句:“你们原来都是哪里人?”
这就像出了一篇口头作文题一样,婆姨们真是抢着回答,七嘴八舌,有的还带着很重的方言,根本听不懂她在讲什么,还有各种的家长里短,隐私纷争。
最后好歹是弄明白了,有逃难来的,有家里地少过不下去了出来的,还有为着有块自己的地来的。
凤瀚昭又问:“在这里种地和原来比,那个好一些?”
都说在这里好,种自己的地,不用看东家脸色,有了收成交了赋税就都是自己的了。
一个女人说,“也有不好的地方。咱这村子太小,人少,凑不够买牛的银子。犁地实在是很累。”
“哎呀,辛苦点,算个啥嘛。”众人纷纷表示地还不够多,其实不累。
凤瀚昭说:“我在别的地方收东西,人家都有庄头。直接找庄头做买卖就很方便。不过你们这里村子小,没有庄头也能收不少货。”
这个话题一开,每个人都有话要说。
有人说:“有的庄头很黑心的,把全村的粮都包下来,收了一百斤粮,他按九十斤上国税,少交的税就成了他自己的。”
还有的说:“粮一定要卖给他,转一个手就能多赚一成呢。”
旁边的一个人说:“要是不称他的心意,会找人往你家门口泼粪!什么缺德事都敢干。”
有的赞同说:“哪个庄头底下没有打手?”
凤瀚昭问:“保长和里正不管吗?”
“他们都是串通好了的。”
“有真凭实据吗?”凤瀚昭又问。
“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哪里拿得到真凭实据。”
再一聊,大家都在倒各种苦水,毕竟都是遭灾或者不如意才过来的。日头逐渐偏西,凤瀚昭才起身告辞,带着四人离开。
村里人跟着送了一里地,都说让他们一个月夏收之后再来。
回去的时候,急着赶路,谁都没有多说话。凤瀚昭只对甄真说了一句话:“你且想想看,往后应该怎么办。”
到了江源县衙,用了晚膳,歇过了乏,凤瀚昭才把甄真和简毅叫到自己住处。
凤瀚昭对简毅说了自己这一天在外面跑的情况。甄真估摸着这大领导巡查暗访发现了问题,你这小领导怎么着也得战战兢兢的吧。
结果简毅淡定得很,神情恭敬的听着凤瀚昭说话,不插话,也不解释。
甄真觉得自己在这些身经百战的人面前,单纯得像个孩子,考虑问题的角度还没有找到感觉,于是也始终没有出声。
凤瀚昭最后道:“这里虽是我的封地,但你才是父母官。三年的考绩马上就要到了,要如何应对,你自己心里头要有数。”
简毅回答道:“下官这就去办。”
“好,你去吧。这么晚了,早点儿休息。”凤瀚昭道。
甄真看着离开的县令大人,问道:“他就这么走了?”
凤瀚昭道:“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可以再叫他回来。”
甄真道:“难道不用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吗?”
凤瀚昭道:“是应该的。明天,最迟后天,他会来找我。”
甄真道:“也是。我也不是一次就能把人看好的。也得琢磨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