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亮,新梅便到了珊瑚院,将三日后府里有宴会的事儿告知了四人,言下之意是要她们收拾妥帖,规矩行事,万不可给七爷府丢人。
四人答了是,余十九正习惯性的要摸珍珠给新梅,被李佳氏不动声色的给挡了,转而她自己掏了碎银给新梅。
笑道:“天热,请新梅姑娘喝碗凉菜。”
新梅也不推拒,行了个礼,“奴婢谢李佳格格怜惜。”
“你拦她做什么?你让她给啊,就瞧瞧她的珍珠山到底能洒多久。”陈氏噗嗤笑着,打趣余十九,余十九朝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出门儿找那些不当值的小太监们赌钱去了。
李佳氏笑意柔柔,“珍珠到底是贵重物,十九不太节俭,我们就当帮帮她。”
陈氏没再答话,笑着回了自己屋,顿感一道犀利的目光扑在自己面上,李佳氏微僵,看向富察氏,“敏敏,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你说的挺对的。”富察氏走过来,严肃的神情放柔了些,还拉住了李佳氏的手,温声道:“昨日府里出了事儿,我一直想与你聊聊都没时间,你脸上的伤好了吗?”
一句话便把思绪牵扯了回去,李佳氏嘴角笑意僵直,还是答道:“早好了,不必为我担心。”
“恩。”富察氏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为难,踌躇半晌,她还是慢慢说开了。
“主子爷才回来,便连着两日要十九陪着用膳,我觉着主子爷对她比对我们肯定是不同的,你…你若是有侍寝的想法,不如与十九说说?她能在主子爷面前说上话的。”
这话像一支箭刺进了李佳氏的心脏,她维持着那股僵硬的笑意,富察氏敛着眼神还在继续讲话:“十九个性直爽,又讲义气,你与她说,她不会不帮你的。她才进府时,听说了你玛嬷病重,便给了你十几颗珍珠叫你去换成现银送回家去,那几日小璞手受了伤,她虽然笨手笨脚的,却也一直紧贴着要帮忙,我想家掉眼泪,她就在一旁说着逗趣话逗我开心。”
富察氏说了这么多,可李佳氏一点回音也没有。富察氏是个聪慧女子,便点到即止,拍了拍李佳氏的手背,柔声道:“绵滢,我说这些话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手心突然一空,是李佳氏抽出了手旋而覆上富察氏的手背,只听她浅笑含颐,“我懂,十九对我们都有恩,十九是个好人,我知道的。只是我面皮薄,我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要她替我求宠这种话的,所以我那点痴心妄想若是哪日得主子爷垂怜便是我的福分,若不然,一辈子和姐妹们待在珊瑚院,我也愿意的。”
富察氏似松了一口气,眸光闪亮,“恩,那就好。”
说着,她又开始替余十九的处境担忧,叹息道:“十九得主子爷看重固然是好事,可现在那侧福晋与文格格是被禁足,若待她们能出来了,还不得对付十九?哎。”
李佳氏安慰道:“十九不是个怕事的,你别担心了。”
“恩,也是。”
星云院里。
七福晋选了朵绒花坠上,听到新梅的禀报后,有些奇怪,“不是给的珍珠?可是珊瑚院里最爱打赏的就是十九呀。”
新梅埋着头在那些首饰堆里挑选适合七福晋今日衣裳花色的耳坠,笑答:“谁说不是呢,可偏偏今日李佳格格就挡了余格格,给奴婢打了枚碎银。”
七福晋对着铜镜眉梢一抬,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
“福晋,您说会不会是她们闹矛盾了?李佳格格故意挤开余格格呢?”
碧绿的翡翠珠简洁高雅,三颗承在七福晋的耳垂上,与她龙华上的浅绿图纹很配。七福晋满意的点点头,才不慌不忙的回答新梅的话。
“蠢丫头,李佳氏这是想通过给你的赏银让我知道后院还有她的存在,想要我提点她。”
七福晋笑容更灿烂了些,她接过新梅手上的耳珠对镜戴上,语气多了丝嘲讽。“我还以为这李佳氏是多么的沉默寡言,谨小慎微,又以为她与余十九的姐妹情是多么的情深似海。可你看七爷才回来几天?不过就是叫十九陪着用了两餐饭,她便按捺不住了。”
经七福晋这么一点拨,新梅便回过神来了。“那福晋,您要帮帮李佳格格吗?”
七福晋没有说帮或者不帮,反而幽幽的叹息了句,“这皇子后院里啊,不会有永远的朋友,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
到了晚上,余十九拉着富察氏与陈氏,在珊瑚院里拿着珍珠当弹珠玩儿。
吴德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哎哟喂,三位格格玩儿着呢?”
他打了个千儿,尖声道:“余格格,主子爷回府了,吩咐奴才来请您到观花落去。”
余十九刚刚打中一颗珠子,头也没回,问道:“叫我吃饭呢?”
“是呢,主子爷还特意吩咐膳房备了几样新菜品,等着您过去一道尝鲜呢。”
吴德笑的都看不着眼睛了,点头哈腰的一催二请,余十九终于起了身,她随手把几颗大珍珠倒在了陈氏手里,清楚的见吴德的眼睛都落珍珠上了。
余十九走过去,嘲讽道:“带路走啊!盯着我珍珠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