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院里。富察氏与陈氏正在剥莲子,李佳氏在那边晾衣裳。
回头道:“也不知道十九这几日在那边受没受罪?她自己连衣裳也不会洗,想吃些什么也不会自己做。”
语气里满是担心。
几颗圆满的白珠子从美人指尖滑落,陈氏拍拍手,笑说:“你当别的院子都像咱们珊瑚院没丫鬟呀?定然是有人服侍十九的,你就别担心了。”
“哦。”李佳氏应了一声,将盆子里最后一件衣裳挂到了杆子上。
就在此时,锦屏跨了进来,“给三位格格请安。”
富察氏与陈氏先有怔然,只觉得这姑娘眼熟,却又具体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还是李佳氏快步过来,回了个平礼,温和问话:“这么晚了,不知锦屏姑娘到珊瑚院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锦屏这两个字一出来,富察氏与陈氏便回过神来了。
原来是胤佑身边的大丫鬟!
“李佳格格客气了,奴婢是过来替余格格取衣裳的。”锦屏蹲着身子,声音却不卑不亢的。
“取衣裳?”
富察氏慌了下,“她怎么了?”
“富察格格放心,余格格没事,只是今晚饮了酒,不慎将衣裳打湿了。”
锦屏明显不愿再与她们多聊下去,平白的耽搁时间,她催促道:“不如请格格代劳,取了余格格的衣裳来,奴婢也好回去向主子爷交差。”
“啊,好。”富察氏点头,刚要转身,李佳氏先她一步,柔柔笑着:“我去吧,我知道十九最喜欢哪件衣裳。”
及至赏花落前,锦屏说话带了些催促的意味。
“奴婢先前就说,李佳格格将衣物给奴婢就成,怎好麻烦您跟着走这一趟。”
李佳氏额上渗出香汗淋漓,唇微发白,笑容更添两分柔弱。“锦屏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与十九是好姐妹,送件衣裳有个什么要紧。何况你不知她喜好,若是取错了,还要再跑一遭岂不冤枉。”
于是锦屏便没再多话了,她推开了房门,福了一礼唤道,“主子爷。”
没一会儿,男人便从门内迈步而出。
李佳氏的头垂的越低,耳边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胤佑似乎不喜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沉声道:“抬起头来。”
“是。”李佳氏声音都在发抖,她快要端不稳那盘子衣服了,这是她第一次距离胤佑这么近。
她慢慢仰起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瑟瑟的望着男人。
胤佑招招手,让锦屏端走了李佳氏手里的衣物。
“怎么是你过来了?”
好一会儿李佳氏才反应过来这是胤佑在与她说话,她磕磕巴巴的回道:“回主子爷的话,妾身是特意给十九送…”
她咬咬牙,又改了口:“妾身其实是担心您还在为了雅仁格格的事生气,还在责罚十九,有些担心她,便借着送衣物之名,想来看看她。”
胤佑没有答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李佳氏甫一与他对视,便吓的瘫软了身子,跪倒在地,“妾身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请主子爷责罚。可妾身只是担心十九…”
好半晌胤佑才淡淡说:“她在爷的身边,出不了事儿,别瞎担心了,回去吧。”
“是。”李佳氏慢慢从地上起来,直起身子,却还依旧低垂着头,手也有些不自在的拉了下衣袖。
胤佑眼神跟着她动作,在她衣袖浮起滑落的间隙,瞧见了一抹红痕。
“你手怎么了?”
李佳氏受宠若惊,颤颤巍巍的解释道:“是…是妾身自己煮水时不小心烫到了。”
珊瑚院是没有使唤丫头的,也不知当时她们是着了余十九什么魔,将福晋赐的丫头都送了回去,如今几人在珊瑚院又是主子又是奴才,自在归自在,可也确实不方便。
胤佑思衬道:“你回吧,爷会与福晋讲,让她再给你们珊瑚院拨两个伶俐丫头来伺候。”
李佳氏抿着薄唇,声音轻轻的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赏花落。
而屋子里,余十九穿戴着,听锦屏愤愤不平的讲着话。
“奴婢瞧着,李佳格格怕是故意为之,给您送衣物是假,想在主子爷面前现眼才是真的。可奴婢毕竟是个下人,也不好拦着她不让她来。”
余十九扣好脖子上的蝴蝶扣,好笑的看着锦屏,“不说绵滢,整个后院的女人是不是都巴不得能多与七爷见几面?”
锦屏颔首。“是这样。”
“那不就结了,她这么走一趟,在七爷面前现个眼,若是就能让七爷留她一晚,那也是她的本事。”
锦屏挺喜欢挺余十九说话的,她语速快,声调又有些高扬,快活的像只百灵鸟在唱歌儿似的。
小丫头捂着嘴笑,“您不生气?”
余十九很坦然的摇头,“有什么好生气的,人家福晋都还雍容大度的准许咱们这些做侍妾的靠近七爷呢,我还能将将七爷占着不让人分去不成?”
她一边说话一边坐到了床边,打心里觉得锦屏这问题问的很奇怪。
胤佑是个阿哥,后院本就有这么多女人,她可不会因为和胤佑睡了几次就自信的以为那男人非自己不可了。
“格格现在这么说,往后可不一定能这么大度。”小丫头冲着余十九做了个鬼脸,把屋内的散乱收拾好后便出去了。
这会儿留了余十九一个人,她摸了摸自己后颈,鱼鳞已经没了。
“看来,那池子水还挺好使。”余十九自言自语着,“原来喝了酒会出鱼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