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去你便去!啰嗦什么!”
康熙回首,恼怒的瞪着胤禔,“那畜生十分不孝!竟摔了朕的谕令赏赐,罔顾君恩,罔顾父子之情!”
“皇阿玛…事情怎能听几个奴才的一面之词!凭借他们三言两语,便要抓一个贝勒进宗人府,皇阿玛,您三思!”
胤禔跪地声音激动,说到后头却稍稍沉了几分。
康熙闻声回头,三两步过来,直接一脚踹到了胤禔肩膀上,斥责道:“再敢为那畜生说情!你便与他一道治罪!”
他咬了咬牙,眼神里充斥着不甘与隐忍的愤怒。
“还不快去!”
胤禔起身,拱手低声的应道:“是…”
这会儿天都黑尽了,那药几乎是强行给胤佑灌进去的,满当当一碗汤药,估计真正进到胤佑肚子里,一半都不到。
那人额上的温度滚烫的吓人,余十九把手缩回来,神色慌张,“怎么会烧成这样…”
锦屏往外头看了一眼,劝着余十九,“格格,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吧,福晋今日调了几个人过来,都在这候着呢,府医也在,没事儿的…”
其实这话锦屏说的很没有底气,毕竟现在胤佑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好!
余十九几乎整个人贴在了床边,又着急又心疼,看着胤佑一张脸煞白的躺在那,她握着胤佑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轻轻唤道:“七哥,你怎么了嘛…”
她眼中有泪光朦胧,锦屏跟在她身边伺候这么久,似乎还没见过她这么难过。
“锦屏。”
就在锦屏垂着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余十九回头唤了她一声,锦屏一激灵,忙应道:“您吩咐,格格。”
余十九抹了把脸,镇定说道:“七爷服了药已经这么些时间了,不仅没醒,反而还烧起来了。这样不行…你去找福晋,问问她是不是进宫请个太医比较好?”
锦屏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话氤在喉头,可她还是没讲出来。
“是,奴婢这就过去。”
七福晋却像是早有预料,她正准备换下装束入睡,听着身后人的禀报,稍稍侧了下头,言语中有些不满。
“锦屏,你是跟着主子爷许多年的老人了,余格格不懂事儿,你也不懂?”
锦屏低声回:“奴婢只是听主子意思罢了。”
她似乎在说,她是料到了七福晋不会进宫去请太医,但是余十九既然吩咐了,那她就得做。
七福晋瞥了她一眼,声音又冷了几个度。
“你的主子如今病着,怕是也支使不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锦屏弓着身子后退,到了门边才转身离去。
“呵。”
屋内响起一声冷笑,新梅嘲讽道:“不知道该说余格格天真还是犯蠢,主子爷今日将赏赐都摔了,还巴巴的进宫请太医,可能吗?”
对于新梅的话,七福晋出奇的没有指责她。
将发间的簪子取下,握在手中又把玩了一会儿,七福晋却忽然说:“她没有咱们想的这么多,她就是看着主子爷病的严重了,急的要请太医罢了。”
女人眉心微拧,把那支簪子细细摩挲着,像是在与新梅讲,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怪咱们主子爷这般没心没肺的人能对余十九宠了这么久还不腻…啧,不行,得让李佳氏快些有个孩子才行。”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光中绽出一抹坚定与算计。
“为什么不能进宫去请太医?”余十九目露惊诧,她因为不解,因为生气,忍不住将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胤佑都病成这样了?难道还不值当她进宫去求个太医来瞧瞧?”
此时是在门前,府医在里头喂胤佑服药,锦屏拉着余十九的胳膊,示意她小声些。
“格格!福晋有她的考量,并非是不关心主子爷,自个儿男人病成这样怎么可能不急呀。”锦屏生怕余十九炸毛,围着她走了两圈,焦急的解释着:“今日贝勒府的事儿,宫里肯定都知道了,这会儿进宫去请太医,非但请不到,弄不好还会闹出其他事儿来!”
“什么事儿?”余十九柳眉横立,不满道:“还能有什么事儿比人命更重要?”
“一个个的平日里嚷着情深厚爱,出了点事儿却躲的跟瘟疫似的,生怕被沾染上!到头来还得说我在这处霸着不让她们来瞧胤佑!可不可笑!”
余十九哼了一声,她重重的平息着自己的心绪。
锦屏有些愕然。
这时门开了,府医出来,与余十九说了一声:“余格格,主子爷的高热退了一些了,明早再服一次药,估摸就能全退了。”
这府医说话底气实在不足,余十九恩了一声,道了一句有劳。
“格格,您也歇会儿吧。”
余十九朝屋内望了一眼,“我在偏院小憩一会儿就行,我不打紧的。若是明早主子爷还没个好转,我给你银子,你到街上去找大夫,指着诊费最高的那种找。”
“好,奴婢知道了。你快些去歇着。”
锦屏半哄着余十九进了偏院去。
说是小憩,可余十九躺下去却根本睡不着,她闭着眼就免不得想起很多事儿。
想着后院里的人心复杂,每个人做事说话都有着好深好深的算计,好多好多的考量。以至胤佑生一场病,一群妻妾,竟瞧不到一个真心相待的。
“哎…”
她抬手把脸挡住,薄唇里唤了一声叹息。
捱到天色转白,穹顶黑白交错,云层破开便是艳阳照下。
天快亮了,余十九才有了些睡意。
却听得外头动静闹的很大!
“格格!您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