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女人轻抬眼帘,她手上拿着把小刀,架上的八宝琉璃灯罩透出的微光打在刀刃上,绽出一抹寒光。
她拎着刀子,慢悠悠的刮在一大块姜糖上,一面轻声细语的和胤禟说着话。
“听你这意思,你觉得你大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不能露面?”
胤禟举步侧身,冲着周澜泱笑道:“阿澜真聪明,一下就猜到我心思了。”
对于胤禟的恭维周澜泱听的都腻歪了,她故作嫌弃的瞥了胤禟一眼,又说:“可是既然打了胜仗,直郡王有什么必要藏着不现身呢?”
胤禟擂了下额头,忽然想到了今日朝上大臣们议论的事儿。
眼神一亮,笑道:“因为不敢让人知道他受了重伤。尤其不敢让老爷子知道。”
“嗯?为何?”周澜泱一时没有悟出这个理来。
胤禟越肯定自己这个猜想是对的,他坐到周澜泱对面,又露出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冲着周澜泱表现的宠溺又讨巧。
“去年老爷子就流露出了要去南巡,还要去大草原的意思。今日特意将大家都叫到了南书房又提了这事儿。老爷子一旦离京,这京城里上上下下的事儿谁来处理?”
周澜泱脸色微变,逐渐回过味儿来了。
夫妻二人视线交汇的刹那,胤禟笑弯了眉眼,忽然一手撑在桌面,俯身过去在周澜泱脸颊吻了吻。
“那不得留人监国吗?”
“阿澜,你说…如果你是老大,你敢在这种时候拖着一副要死的模样让老爷子瞧见?”
周澜泱眼神微凛,抬手轻轻拂着脸上刚才被胤禟吻过的地方,声音低了一些。
“那必然是…不能的。”
“才打了仗回来,伤残病体若是让皇阿玛心疼,将他留在京城里养伤。到时候不管留下监国的是谁,对这位打了胜仗的大将军都不会太友好…还不如精精神神的,养足了气,跟着一道南巡去。”
胤禟眉梢一抬,“不愧是我的阿澜,真机灵。”
“少卖乖。”周澜泱轻轻一巴掌落在了胤禟脸上,胤禟闭着眼嘶了口气,捂着脸撒娇:“打疼我了!”
还没拍个蚊子的力道重,能疼就怪了。
周澜泱送了胤禟一个白眼,又问:“所以你们几个,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十三十四正为了丰台大营掐的不可开交,背过身去恨不得对方立刻没气儿。军国大事,皇阿玛不会凭借一时兴起随意处置的,正逢老大回来,少不得要听听老大的意思。若是老大愿意和十四一条心,对他也没坏处啊。”
胤禟将话里的意思说明白了,手指沾了些姜糖放嘴里去尝了尝。
“啧,好苦…”
周澜泱拿出绢子给胤禟擦手,刚要骂他毛躁,可猛的想到胤禟刚才说的话。
她眼神颤动,握住了胤禟的手,道:“不对!”
“哪儿不对啊?”
周澜泱笑笑,一边给胤禟擦着手上的糖渍,一边压低了声音,说:“胤禟,你想过没有,直郡王虽然一直没在京城,但是我可不觉得他会对如今的局势不清楚。所以依我看…他暂时藏起来也不光是为了养伤。他多半也是想…借此机会,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