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又换了一出,唱上了琵琶记。
戏曲的主人公蔡伯喈是个“全忠全孝”的书生。为了恩爱的妻子,年迈的父母,他辞官不从,广受赞誉。
乐声交加,扮曲儿的人也很卖力,自然赢的满堂喝彩。
“若人人都如蔡伯喈之流,以小家而不要大家,这可如何使得?”
说话的人是三贝勒胤祉,他故意将话说的大声,以确保不远处的康熙能听见。
果然康熙看了他一眼,胤祉忙起身作揖:“皇阿玛见谅,儿臣喝了几杯酒,胡乱评说的。”
康熙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却转而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大清需要武将,却也离不开文臣。蔡伯喈虽是戏曲中的人,却不代表咱们朝堂之上没有这样的官员。上回殿试,人才寥寥啊。朕有心留之者,最后却道了辞,似不愿在朝为官,你说这是为何?”
胤禔脸色沉着,想了一会儿,然后老老实实的说:“儿臣惭愧,是个莽夫,只懂战场杀敌流血,却悟不懂其中道理,一路赶考到了殿试,天子门生,授官任职的荣耀唾手可得,为何就这般弃了?请皇阿玛明示。”
这般谦逊,康熙似乎没有料到,他手背拍了拍胤禔的肩膀,笑答:“许是他们到了大殿之中,才发现在朝为官其实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吧。”
怎么会呢?
胤禔心有狐疑。
就好比让他一路杀到了敌人的老巢,中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都不打紧,只要最后能手刃敌首,那他也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怎么可能到了关头,却放下屠刀了呢?
胤禔摇摇头,“皇阿玛,儿臣不懂。”
“不懂就算了,朕就随口与你说说话,不用在意。”
康熙双手一握,有些慵懒的靠在宽大龙椅上,而后又问道:“朕还没来得及问你,如何?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胤禔眼神坚毅,笑道:“一些小伤,不足挂齿。能为大清流血,为皇阿玛流血,是儿臣的荣耀!”
“好。”
康熙点点头,一副老父欣慰的模样,他顺手拿了颗面前的橘子,扔给了胤禔。
“你有这个心,朕就高兴。朕决定等日子再暖和些,去趟大草原,你也随行吧。”
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胤禔按捺住心中激切,故作淡然的答了声是。
“是,儿臣领命。”
康熙自己也拿了个橘子,慢悠悠的剥着,又抛了一个问题给胤禔。
“你才回来,或许不知道,为其丰台大营的事儿,十三十四两个闹的不可开交,个个都觉得自己英勇神武,可堪大用,谁也不服气谁。他们那些哥哥呢,也和打小人儿仗一样,抱成团的挤一堆,你一方我一方的,朕瞧着着实心烦。”
“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康熙塞了块橘肉进嘴里,眼睛却在看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