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夸张啦。”

柳小姐看着张志恒那一副似乎马上就要英勇就义的表情，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张大哥。”

“好。”

张志恒背着剑，跟在柳小姐的左侧偏后方，两人走在大街上，就如同大小姐与保护她的贴身侍卫一般。

但在过路人的眼中，他们又是否般配？

这才是两人所在乎的。

两人内心想着自己的小九九，很快便来到了埋骨所的门前，柳小姐向一位老迈的僧侣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那位僧侣双手合十，朝她缓缓鞠躬，说道：“原来是柳神医的女儿，失敬失敬。当年柳神医来此拜访贫僧时，就已经表明，自己死时要和这些犯人一起葬在这埋骨所中赎罪。”

“赎罪？赎的是他当年加入莱之星教的事吗？”

“也许吧。”

柳小姐低头思索片刻，问道：“那不知您是否知道，我父亲到底犯下了什么罪过？”

“他并没有明说，只说自己害死了不少人。阿弥陀佛，不管他以前曾做过什么，他这数十年来行医救人的功绩都是不容他人质疑的。虽然可能是贫僧多嘴了，但也请柳小姐不要怨恨自己的父亲，不管他以前曾做过什么。”

柳小姐在后面轻轻地“嗯”了一声，再也没说什么了。

那位僧人又带着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停在了一个神牌前，上面仅有“柳安道”三字。

这是柳神医的名字，虽然大家每天都叫他柳神医，但从未有人忘记他真正的名字。

“我就不打搅你了。”

张志恒知趣地退到了后边，柳小姐双膝跪在神牌前，双手合掌，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祈祷。

过了一阵子，她睁开眼，走到了张志恒的面前。

“好了吗？”

“嗯，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两人跟着那位僧人走出了埋骨所，分别时张志恒拿出了一点银子交到了僧人的手上。

“阿弥陀佛，感谢施主。”

“不必多礼，埋骨所一直都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魂。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江湖人士，为这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两人辞别了那位僧人，回去的路上，柳小姐突然开口问：“说起来，张大哥，刚才你说自己是无依无靠的江湖人士，是指……”

“哦，你问这个啊。”

张志恒不以为意地回道：“所谓江湖人士，也就是跑江湖的，大多都是些因为一些比如父母病死、饿死、被赶出家乡之类的原因而不得不四处流浪。当然，因为会挥剑，所以不至于变成乞丐，还能靠一些护送商队之类的任务混口饭吃。”

“那张大哥你……”

“我？哈哈，我母亲身体本来就弱，生下我后便去世了；接着在我十岁时，我父亲也染上了重病。那些救命的药物根本不是一个穷人能付得起的，所以我不得不去偷、去抢，我这身手大部分都是在那时练出来的。不过很可惜啊，我父亲不愿使用这些赃物，所以上吊自杀了，还给我留了一封‘希望我不要再做那些龌龊之事，重新好好做人’的遗书。”

“抱歉，我不该提起，让你回忆这些悲伤的事……”

“没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泪早就流干了。”

张志恒摆摆手表示不必介意，继续说：“埋葬了父亲之后，我想着不如来京城看看，碰碰运气，学门手艺什么的。但那天在京城野外，我碰到了一个洋人。”

“洋人？”

“嗯，他们一般都长着一头金发，蓝色的瞳孔，鹰钩鼻，说着不属于这里的语言。京城这边也许比较少，但在苏杭那边，很多洋人都会开着船来贸易，把瓷器、茶叶、丝绸等东西买回去。当时那个洋人走散了，在野外迷了路，被一伙强盗打劫。我救下他后，听他连说带比划了半天后才知道，他们是前来觐见皇帝，谈论铳炮交易的。我把他送回去后，他看起来非常高兴，就送了我一把剑，还有剑谱。虽然看不懂剑谱，但好歹里面有图画，我就跟着图自学而成了。”

“原来是这样子啊。”

谈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刘府的大门前，柳小姐走到他的面前转身面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

“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过去呢。”

“哈哈，我的过去也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或许刘萧熊彬周诗婷他们的经历会更有趣些。”

“但我想了解更多关于你的事呀。”

这话一出，张志恒愣在了原地，对方的心意，已经十分清楚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对上了柳小姐的目光。

“一个月后，京城有个焰火晚会，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嗯，好，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