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角处星位上,他也跟着落子,放定,斜长的细眼撇了对方一眼,顿愕!
在李富贵近七百年丰富的人生轨迹中,遇女无数,独喜苏漓身上那种东南疆域朦胧美感,云曦虽说惊艳,也未必能拍进前十,伊蒹葭过于天真,还排在云曦之后,阡陌就免了,随爹不随娘。
在他眼里,这个澹台容貌未必强过蒹葭师叔,可其身上偏偏带着雾蒙蒙的味道,跟苏漓有七分神似,故而顿愕。
“澹台师叔很像我一个故人。”
情绪波动,以至于腔调有点怪异。
像这种老俗套的搭讪,澹台琼琚听多了,原本有些期待,现在不免失望,或许更多是此人长相太淡的缘故?应该是吧。
带着些许愠怒,澹台琼琚幽怨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市侩了......
“她也是一名散修?”
初识之时还真是散修,李富贵点点头。
本以为要念出名字,人家只是点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澹台琼琚要在棋盘上大杀四方,回头定要聆教一番所谓的上古木炼之术!
啪..
拍落棋子,意欲快速抢占中腹的二连星布局赫然生成。
想了想,李富贵下出错小目布局,先守住一角地再说。
当下,落子如飞,你来我往,快速布局......
一个攻击凌厉,一个却是一味保守,澹台琼琚并不觉得对手善手谈,应该是粗通。
一炷香光景,黑压压一大片棋子若乌云压顶,白子偏安一隅,双方差距不小,达到两个贴目,令当局者产生窒息的感觉。
啪..
一粒白子直点三三。
黑子不依不饶,也跟着点了对方的三三。
嘿嘿..
下一手,李富贵下出令人大跌眼镜的一招,轻拍棋盘,又是一点三三。
棋盘四角,看了看对方唯一错目之处,再也没有三三可点,澹台琼琚黛眉颦蹙,感觉连续被点两次三三,心里不舒服,此人无理,招法赖皮!
自古对局,哪有这样的下法,三三只能挖别人的小角,还落得后手活,被人封盖后几乎没有出路。
然而,面对困境,白子似乎是目前最佳的选择,或者说,无论何时,不点三三便是吃亏。
她恍惚产生错觉,难道那些纹枰大师教的都错了?
目前只有一个选择,绞杀一处三三白子,全盘优势不可动摇。
借助厚势,黑子拍在二路。
李富贵不为所动,先做活另一处三三角再说。
几步必然的变化之后,白子火中取栗,挖下一块黑角,却落得后手活。
轮到黑子走棋,自然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几步如出一辙的变化,也是挖下一块白角,双方差距依旧。
瞬间,棋盘焦点就在被封的那粒白子之上!
抬头,怪怪地看了眼澹台师叔,李富贵随手拍下白子,紧贴在拦阻的二路黑子外侧,然后伸伸懒腰,开始环顾不老湖恬静的美景。
恰如其人,这步棋太傲慢了!
澹台琼琚微怒,欲要全歼两粒白子,刚要长出二路黑子纠缠作战,秀手猛地停在半空,怎么看都觉得贴来的这粒白子如鲠在喉,下长它扳上面,与三三处白子呼应,上长却扳下面,势必造成打劫活的局面。
脑海刹那飞速计算,那双妙目不停扫视全局,细细数目,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黑棋重势空虚,白棋实地紧凑不怕开劫,劫材差距太多,顷刻之间香汗淋漓,手指微颤,终于落在了下长处。
李富贵几乎没有停顿,跟着应了手棋,夹起重若千斤的一粒白子,轻轻扳在上面......
星位黑子瞬间变得淡薄,澹台琼琚早就算清,迅速扭断欲要链接的白棋。
“挖!”
啪地一声,一粒忽如其来的白子挖在外围黑棋厚势之处!
好一招声东击西,这一挖恰似神来之笔,点在左边黑龙七寸处,若不强补,黑龙势必被分成两截,变成了收气杀!若要纠缠,白子趁机逃遁,借助角补残子依旧还原了打劫活。
芳心大乱,澹台琼琚身体尽量前倾,不停算计各种杀招,推演数十步后,产生一丝绝望的感觉......
那颗顶着九片白莲的小秀脑袋紧贴棋盘,因极速算计而微微发颤,惹得李富贵很想去摸一把。
心中暗爽,跟老爹学手谈之术,前三年被欺负的想哭,第四年开始平局居多,第五年,盛怒之下,一局都没赢过的纯阳真人砸了价值连城的棋盘……
“我......输了。”
澹台琼琚脸色苍白,觉得有些目晕,哪怕帮宗门炼制大量极其精密的灵傀,也没如此不适过,引以为豪的手谈之术还排在炼器之上,却输了,输在怪招之上,所以她心里隐隐作痛。
“手谈、茶道,甚至品酒,虽然高雅,都是怡情养性的小术,听闻澹台师叔善器,李某观这些棋子内藏玄机,刻画极其繁杂的阵法,材料虽然一般,也是用了木炼之法淬取杂质,而且不止一次呢。”
张口便是行家,澹台琼琚内心跌宕,收回小觑别人的心理,双手环扣,深深一礼。
“灵傀宗器房首席炼器长老,澹台臻拜上,若不嫌,可否移步琼琚轩一叙!”
噢?
李富贵微微一愣,弄了半天,师叔真名唤做一个臻字,琼琚只是处所的名称,依照这个叫法,那老子岂不该叫李幽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