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怪,这谢筠对于她来应当还只是个孩童而已,方才她却是因为他短短的一句夸赞而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但林平安很快便恢复到了往昔的平静,没有让谢筠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二人互相交换过信物,便打算和往日一般各自离去。
谢筠与林平安约好,往后每隔几日便在这腾飞客栈里会面一次,若实在有急事,则让自己身旁的心腹暗通鸿书以便彼此第一时间知晓彼此的境况。
交代完后头的事,林平安便独自一人下了楼,马不停蹄的朝外头走去。
“哟,这位爷!您几个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方走至楼梯口,她便听见了店二殷勤得有些刻意的招呼声。林平安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这二平日里也热忱,但眼下的声音却是热忱得有些过了头,就好像是在有意在给某些人一些暗示。
林平安顿了顿,便继续迈开了脚步,然而下一刻听见另一道回应的嗓音之际,她的身子不由得便僵住了。
“喝盏热茶便走。二,沏一壶最好的茶上来,快一些!若是让我家主子等久了,仔细你的双腿!”一道凌厉尖锐的声音在店二问完话之后马上回应道,那人的语气颇是嚣张。
在京城脚下敢如此话的,不是无赖便是有钱人的走狗。
而这个人……正是后者。
林平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道教人刻骨铭心的声音,更不会忘记这道声音的主人——杨西风!
杨西风乃是慕容锦的贴身侍卫,二人形影不离,有他的地方必有慕容锦,而有慕容锦的地方也必定会有他!此刻杨西风出现在了腾飞客栈,就明慕容锦这个负心汉必然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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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慕容锦这个狠毒的男人,林平安不由得双脚发软,浑身僵冷。
她恨不得眼下手里就有一把锋利的钢刀,好让她冲过去亲手手刃了这个无情无义、冷血残酷、猪狗不如的畜生!
林平安觉得这世上所有难听的词汇用在慕容锦的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出这畜生的无耻和卑鄙!
这一刻,林平安浑身血液都被凝固了,难受得几欲要窒息,往事如同海浪一般在她的心头翻涌起伏。
她的寻儿……她还那样的年幼,未曾见过这世上的诸般美好,就被这险恶的狼子给亲手射死了!
“西风,不得无礼。”果然,下一刻,慕容锦那温雅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林平安冷笑一声,他与西风总是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终好事都被他给占尽了,杨西风却成了他的代罪羔羊,被无情的推出午门人头落地。
不知杨西风若知道自己的结局,还会不会心甘情愿的替慕容锦卖命。
如此想来,杨西风不正是另一个她自己吗?她掏心掏肺的为慕容锦付出了一切,可到头来呢?还不是像块没用的抹布一样被无情的撇下了……
林平安定了定神,勉强镇定下来,随后自栏杆处向下俯瞰。
只见在店堂中央的那张桌子旁,独坐着一个男子,这名男子约莫在十七八岁光景,身上穿着一套藏蓝色的圆领直裾长衫,领子口绣着几朵淡淡的金色祥云,衣襟上的团云图腾把他衬得益发的高贵冷峻。他的身上还披了一件纯黑色的披风,这披风乃是用千年寒铁制成,此刻正泛着泠泠冷光,坚韧不摧,刀枪不入。
男子素手之中执着一只再寻常不过的白瓷杯子,但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异于常人的矜贵与优雅。
他的眉宇宛如是刀刻的一般,硬朗而精致,那三月桃花一般的唇边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若是从前,林平安一定会为眼前这俊美如同神般的男子倾倒,可是现在,她只觉得他的一颦一笑都恶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