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中国人。”
“是谁走了?”
“黄毛和陈三。刀疤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你们几个收拾下,给他们洗洗,送他们回去。”
“是。”
之后的几天,他们三个又回到了一号点守船。因为之前的事,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伙食变得简单,也不怎么嬉闹玩笑。包仔和大头都安分了许多,三人轮流守夜。但饭一直是包仔做的,因为三人中确实就包仔有点手艺,其他两个最好的手艺就是把东西煮熟了。大头心情不好时更是连饭都煮不熟。
不过让他们几个意外的事,上次卖牛肉的老头居然找到了这里。偶尔地,挑些瓜果蔬菜来赶集,直接先到他们这里,先给他们拾捡些新鲜的出来,再挑着去集市上卖。李承坤拒绝过,不过那老头固执得狠,不拒绝还好,拒绝越多他来得越勤。
老头姓何,叫何书厚,说是大王村村民。有天,李承坤对小老头说:“老头,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该为自己着想下,别一不小心七老八十的还被牵连,晚节不保。”
本来李承坤想说个死无全尸吓吓老头,后面忍了忍,还是忍住了。
何必中伤一个善良的小老头呢,损人不利己的,更是缺德了!
老头嘻嘻嘻地笑,笑得用大头的话说,就像个隐世的高人。
“老头我啊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六十为一世,我都满咯,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你就不兴我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你喜欢啥,你喜欢闯荡江湖那种英雄气概?”
“什么气概八概的。老头我活了这大辈子,除了自己的崽子就没特别喜欢过谁。就那天死了头牛,碰着了你,就喜欢上了。看着高兴!”
“所以啊,你就不要理我了。”
“人啊,大概今生的奇遇都是前世未完结的因缘,你又何必刻意斩断她去!”
李承坤哼的一声,内心百感交集,终化成一笑。
敬哥临走前交代说,估计过几天还得下雨,让他们看着点,雨太大了就上岸休息。
刀疤没事。划破了肚皮,缝了三十多针,但未伤及内脏,就是当时看着狰狞了些。倒是手臂那一刀砍断了他的手筋,落下残疾。五个手指行动不自如,还会不自觉地颤抖。
其实,当时护送的二十多人身上都受了伤,只是敬哥没说。包括敬哥,敬哥大腿肌腱中了一刀,只是当时天黑,他们没发现。而手无寸铁不会打斗的胡善章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全凭敬哥。
胜哥没有怪罪敬哥,还说他处理的不错。给了黄毛和陈三每家七万,让李承坤他们和尸体一起送回去。
敬哥给了地址,说陈三有个十来岁的孩子,记得嘱咐他家人好生将孩子养大。李承坤一一应是,包仔和大头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跟着李承坤随进随出。
陈三的致命伤是肾脏。看伤口,像是背后来的刀势,拳头大的肾脏被从伤口里扯出来了一半,全身是血。一看就是越南弯刀捅的,这种弯刀像镰刀一样,但比镰刀杀伤力大许多许多。双面刀刃,异常锋利。而且刀尖带着倒钩,一旦被勾住逃脱的可能性小之又小,非常可怕。
李承坤将露出身体的肾脏推了进去,连带冒出来的筋脉都好好地塞回去。很多年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了,在场的其他兄弟有哭的,有满脸怒容的,有不忍直视的,但都闭嘴不言。
黄毛身上的伤口就多了许多,大都是片刀砍的,伤口整齐,而且非常的深。一边的肋骨断了三根,向下塌陷,整个胸腔都在发红,应该是断裂的肋骨插入了内脏。当时在场的兄弟说是斧头砸的,还砸了后脑勺一下,黄毛就倒了。
尸体放在黑色的棺木中,由宋世豪带队,用黑色的桑坦纳送回。因为之前已经有人先送了消息,两家人情绪都有所克制。就是陈三的妻子哭得撕心裂肺的,让人心碎。
敬哥带人又进了一趟越南,但是无功而返。
张文杰怀疑和阮洪哲有关,但被敬哥和胜哥否定了。
李承坤三人一路安静地听着,自动自觉揽下了端茶倒水一类的杂活,大气不敢出。因为他们三人是这些人里最小最底层的,也是最边缘的。而敬哥和张文杰身边站着的那些才是干将,个个手里都挂着人命。用他们的话说,李承坤他们充其量就是几只没退毛的小鸡仔,还晕血呢。
敬哥出发之前,胜哥就知会过阮洪哲。说自己旧人有趟货要经过他的地盘,都是乡下村民一丝一毫攒下的,没船只运下来,他让藤永敬上去接。过路费什么的,就算在他的头上好了。阮洪哲也大气,回复说没问题,有其他需要直说。
是以阮洪哲的实力,还不至于看上这点东西,而能在道上混这么多年也都是爱惜羽毛的,没谁会为这点小便宜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事实也是这样的。
阮洪哲自己也在找。因为这帮小崽子可不止是欺了林利胜一个人,连他阮洪哲的脸也抹黑了。当时,藤永敬急急忙忙来跟他说林利胜的货被人盯上了,希望他能借几个人。他还没怎么当回事,以为是藤永敬太小心翼翼太全民皆兵了。本来藤永敬就给他一种妇人之仁,优柔寡断的印象。遂有些不耐烦,但也不好拂了林利胜的面子,就随手支了旁边两个看家的手下和藤永敬一起去了。
想不到,还真他妈有人敢来他的地盘抢货。这着实够阮洪哲气大半月,也真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早知道他就让郑锡带两队人马过去,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事没做成,还倒欠了个人情。
两方均无进展,这件事只能先搁下来了。但不用说,黄毛和陈三的死是他们兄弟间,特别是敬哥这一派心理的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