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包仔就和李承坤说过,大头这样下去不行。西瓜妹月份还没大就这样,那以后要是临近生产,岂不是要大头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
还要不要干活了,守着西瓜妹等天上掉吃的吗!
李承坤站在床前抽完了一根烟。
无声地换了一口气。
坐到床边,又点了一根。自己吸了两口,然后放到了大头的嘴里。
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大家都没有说话。
等到包仔再回来时,两人一起抽完了李承坤回来之前刚在船上拆开的那包烟。
包仔买了很多菜,回到门口发现李民还坐在长凳上,觉得李承坤是不是也傻了,把孩子留在外面吹什么风。
“来,过来帮拿菜。”
李民看包仔恢复了平常的脸色,压下自己的担忧,换上一副勉强的笑脸凑过来帮拿东西。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李承坤两手撑在床沿,看着大头溃散的眼神认真地说,“回来就好。”
“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你很好,值得更好!”
然后走出了房间。
几人拾拾掇掇快做好饭的时候,大头自己起来了。到卫生间用冷水从头到脚洗漱了一遍,出来时,包仔递给他一碗热汤。
当晚,三人喝到了凌晨四点。
包仔回想了这几天的情形,猜测大头可能已经回来两三天了。他记得窗子之前是不关的。
他找过他的房间,后面忙起来了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更没想过他会突然回来,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第二天下午大头就发起了烧,两人又押着人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吓了一跳,说这年头发烧到四十度的成年人还真是少见。幸运的是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打了针,三天时间就断了药。
两人又陪着他灌了一顿酒,这才差不多过回正常的生活。
没有西瓜妹,大头的生活正常了许多。
工作是夜夜到岗,次次出勤,比他刚进来那会还要勤奋。在船上,霸着以前李承坤的吊床不下来,让包仔和李承坤轮着休息。
说是他以前欠下的,现在给他们还点。
还开玩笑的说,要他们好好珍惜。不然哪天大头哥哥泡了新姑娘,这福利可就没有了。
偶尔上岸休息的时候,也是在家里帮包仔做饭,然后就是几人一起喝酒划拳、打牌。
有一天包仔看他确实反省够了,闷得慌了,就带他出门逛了逛,还带他去买了好多衣裳。
用李民的话说,包仔哥像打扮小孩子一样打扮大头哥。把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带去赌坊逛,赢了钱就会买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回来做给他们吃。
李承坤透过烟雾看着李民愈发白净的脸庞,混得恰到好处的五官就像是专门为扰乱你心思而生的一样。
在桌上掐灭香烟,李承坤说:“想出门吗?”
“现在?可是天黑了啊。”
“河边有人烧烤,偶尔还有马戏团的人在那表演,前两天我看见他们的宣传车子了。”李民激动地看向李承坤,双眼星光熠熠。
“他们的狗熊和老虎会拜年,猴子还会坐自行车在场子里转圈。”
李民一下子撞到了李承坤怀里,抱着李承坤的腰大笑:“哈哈,哥!我们走吧!”
李承坤低下头抵在李民的发顶深呼吸,满是芬芳。
车子被大头和包仔开出去了,两人只能沿着街面步行。李承坤原以为李民会上来牵住他的手,但没有。李民只是笑着在他旁静静地走,带着喜悦,带着莫名的害羞。
“那么高兴?”
“高兴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荣城夜晚这么繁华。”
“你喜欢繁华?”
李承坤扔了手里的烟,五指收拢,抓成拳头,然后又放开。看着李民眼光留恋在影影倬倬的灯火中,又默默地把手插进了口袋。
“不知道。可能也不是,以前我都不喜欢这个地方。”
“因为以前你没发现她的繁华?”
人生中,再没有哪一天像如今这般让他觉得双手无处安放。李承坤只能又点了一根烟。
“不是。以前应该也不差的,像电影院那条街,一天到晚都那么多人。可我还是喜欢不上。”
看见李民回头看自己,李承坤点烟的动作稍微一顿。
“好像是我们住在一起后,我才喜欢上这里的。”
“现在觉得这里的街道好漂亮,树木也很漂亮。就连脏脏的市场门口我都觉得漂亮。”
李承坤含着未点燃的烟,愉悦地笑着,勾起的嘴角和眉眼让他看起来邪魅。
李民在前方转身,霎时让他觉得那便是灯火阑珊,心的归处。每一帧每一幕,都像是电影里美丽的开篇剧场。
李民走出好远,回头才发现李承坤一直落在后面发呆。便笑着小跑回来,头发在春夜的风中轻轻柔柔地飞舞着。
打火机在李承坤面前嗒地响起,温暖的迷离的黄光点亮了他的面庞。火光消失,一只手从他嘴边夹走了他的烟,李民把烟拿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
“好像还有好多,那哥再抽一口吧,抽一口就不要了。”说着,将烟又送到了李承坤的嘴边。
心跳的速度很慢,很慢。
眼前的事物在慢慢模糊,慢慢地消失,李承坤的世界仿佛就剩下面前的李民,他的声音就像从另一个空间传递到他的心里,在他的心房深处撞击出绵延不尽的回音。
“哇,哥一口气就把那么长的烟抽完了,真过分!”
李承坤回过神来,就看见李民夹着烟屁股,满脸的不高兴。
咧着嘴笑:
“哥这不是节约嘛,那么长就扔了多浪费啊。红梅很贵的。”
是啊,红梅真的好贵。
贵得让他把自己的人生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