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被满楼的风雪送去楼外,离开之际,他看着南雪落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疼痛。
万年来,这是南雪落第一次拒绝他。
“走吧……”方狱皱眉,道。
这一日,才是初秋的诸神天域,下了一场万年来最大的雪。
大雪飘扬,银装素裹,四处入眼皆是一片白。
南雪落坐在冰雪里,痴痴地望着前方,左侧眼眸滑出了一行清泪,左眼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瞳眸深处似是下了一场荒芜的雪。
人为两面,半面如妖无情冷血,半面似娇温柔缱绻。
次日,风雪的冷,快速化掉了流熏烟。
当轻歌醒来时,看见满屋的冰雪和坐在床边痴痴呆呆的南雪落。
“南雪落?”轻歌诧异。
“夜轻歌,你心死过吗?”南雪落问。
“心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心死便意味着新生……”轻歌说。
新生……
“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南雪落又问。
轻歌一愣,想起在西洲说过的话,旋即失笑,“算数。”
“给我一杯断肠酒。”南雪落道。
“不给。”轻歌毫不犹豫的拒绝。
南雪落蹙眉,猛地回头看向轻歌。
“等去了长生界,再喝个痛快吧。”轻歌坐起来,才发现九辞和扶希倒在地上。
轻歌眯起双眸,若有所思。
昨夜,她酒醉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凤栖打算怎么办,再不重塑肉躯,她便要死了。我这不是在关心她,我只是想算算她什么时候死罢了。”南雪落冷冷地说道。
“我在为尊后寻找肉身。”轻歌虽然高兴南雪落的回头醒悟,但也不得不防,自不会毫无保留的全部袒露。
南雪落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一瞬之间,好似没了动力。
她万年来都在为一个人而活,现在,她竟然不知道怎么活了。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呼吸这片新鲜的空气。
此时,扶希与九辞相继醒来,二人看见安然无恙的轻歌,都不约而同动作统一地松了松气。
“昨夜,发生了什么?”轻歌看向俩人,问。
九辞将昨夜之事一一道来,听完,轻歌看向了南雪落。
南雪落此人极端,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死心了。
轻歌冷笑一声……
药宗盛宴之上那一杯断肠,方狱以为毫无作用。
方狱这些年,所用权术计谋全都成功,故而面对她时有所轻敌。
“流熏烟……方狱怎会有青莲一族的流熏烟?哥哥,你确定流熏烟只有青莲一族拥有?”轻歌问道。九辞点头,“其他不好说,这一件事我敢肯定,流熏烟的制造过程繁琐杂乱不说,炼制流熏烟的药材只有青莲一族能够拿出来,而且定是青莲一族的高层才能拿出,否则昨
夜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好在王轻鸿赶到,否则真是九死一生。”
轻歌蓦地看向九辞:“映月楼内有没有什么宝物是方狱觊觎的?”
轻歌只是突发奇想而已,但是九辞闻言心脏却是猛然跳动,想到了被本源结界封印的骨髓烟。
九辞咽了咽口水,故作淡定回答道:“应该是没有。”
“嗯……”轻歌垂眸,细细思考:“若把青莲一族牵扯进来,我们的确有大麻烦了,以后对付方狱,一定要万分小心,否则便是重蹈今日之覆辙。譬如这流熏烟,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
“小崽子,你昨夜扑向方狱究竟做了什么?”九辞好奇。
“扑向方狱,想杀了他。”扶希四两拨千斤,显然,没有说的打算。
九辞看了眼轻歌,又看了看扶希,最终没有做再问。
轻歌始终想不通,方狱是怎么联系上青莲一族的,青莲一族又为何会助方狱?
青莲一族是心甘情愿帮助方狱,还是,在青莲一族有她的敌人,与方狱蛇鼠一窝来对付她?
说起青莲一族的敌人,轻歌眸中寒光剧闪,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
红衣白发……
……
轻歌头疼欲裂,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一盘局,错中复杂,牵扯进来的人和事愈发的多,真真假假反而分不清楚了。
炼药场,因流熏烟昏死过去的宾客们终于醒来,而今已是日上三竿,还下着大雪。
冰冷的天气,不知为何,纵使是修炼者,也扛不住风雪带来的彻骨之冻。
宾客们面面相觑,心生疑虑,好端端怎么全都昏睡了?莫不是喝了假酒上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