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翊宸身上的衣袍虽然还算齐整,但是却有明显的污渍和褶皱。
这在一向洁癖的太子殿下身上,是全然不可能出现的,连他平日里出门半日,都会让苏公公带上一身备用衣袍以防万一。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殿下是绝对不会将这种已经脏污的衣衫穿在身上,甚至......甚至看殿下表情,好像竟然已经习惯了似的!
这可把苏公公心疼坏了,立马化身成一个老妈子,拥着洛翊宸与夏落回去换衣沐浴。
这时,沈绥领着一众官员来到洛翊宸面前,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太子殿下,之前微臣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些误会,多有得罪,还请殿下赎罪!”
沈绥拱着手,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洛翊宸一时没有说话,只是云淡风轻地瞟了他一眼。
夏落倒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绥。
这传说中即将世袭洛安郡王爵位的沈二公子倒是有着一副好皮囊,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鲜衣怒马的......
纨绔气质。
没错,就是一种斗蛐蛐遛鸟儿的富家公子哥儿既视感。
夏落心下诧异,这沈绥与她心中世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正当她暗自思忖,便听洛翊宸淡淡道,“孤怎么听说并不是什么误会呢?”
沈绥被噎了一下,脱口而出,“听说?听谁说的?”
苏公公听着他大大咧咧的语气,蹙了蹙眉。
洛翊宸倒是没什么表情,抬了抬上颚,便有两名御林军扭送着沈钰走了上来。
仇县令原本垂着头,紧张得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此时抬头看见沈钰狼狈地被押了来,顿时方寸大乱,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沈绥完全没发现仇县令的异常,看见她的贴身侍卫被五花大绑,面上还有些不虞。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为何绑了微臣的人?”
秦彧得了洛翊宸的示意,抱刀而上,向沈绥一五一十复述了方才沈钰交代的话。
沈绥一双眼睛渐渐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钰,急得嗓音都有些变了,
“什么寒药,什么我让你杀了严思淼,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这些事了!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构陷于我!”
沈钰一副被主子抛弃却仍忠心不悔的模样,苦口婆心劝道,“主子,您就招了吧。徐大夫就是他们救下的,城外的难民也是他们救治的,太子殿下已经都发现了,您再瞒也没用了......”
沈绥气得要去打他,“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除了仇县令外,其余官员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在他们看来,这俨然就是沈二公子派沈钰去办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却被微服出巡的太子逮住了。
太子归位之际,顺便抓了沈钰,他便把沈二公子交代了出去,可是这沈二公子到现在仍是嘴硬不愿承认。
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做派。
就连不明真相的苏公公与何威都是这么觉得。
不过,让众人出乎意料的是,太子并没有发落沈绥,甚至连一句斥责也没有,只是掀了掀唇,留下一句,“孤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说完,便带着夏落向县衙内走去。
县衙内早就为太子辟出一处舒适的厢房,还带了一个小院子,私密性很好。
县衙旁边就是驿站,太子车驾的随行人员则住在驿站里,倒是十分方便。
听到洛翊宸的话,沈绥愣了一下。
他望着太子的背影,连礼都忘了行,面上逐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
洛翊宸一行人是被宜宾县的县丞引着进了早已备好的小院。
这处小院虽然不大,但是房间倒是不少,一看就是费了一番心思布置出来的。
看着周围的宫人不停地忙碌着,严思淼站在院中手足无措。
他从方才起就一直很是忐忑。
他以为他卖身给少爷当了伴读,一辈子就会这样平凡但安稳地过去了。
谁知少爷突然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就以他这等身份才学,肯定是没有给太子当伴读的资格的。
但是太子殿下又没发话,他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洛翊宸注意到了他的窘迫,淡淡道,“如果你愿意,可暂且留下,等此间事了,再另做打算。”
其实严思淼也想把这桩婚事了结,把信物要回来。听到太子的话,他感激不已,连忙躬身应下了。
而徐大夫没有地方可去,也被夏落留了下来。
两人各自分了一间厢房。
而洛翊宸和夏落,自然分得最大的一间主厢房。
一进寝室,夏落看见久违的柔软床榻,差点感动得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