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到靖亲王府的距离很近,可一条街都铺上了红毯,宫玄迟让陆鸣凤把一切事情都交给他,陆鸣凤却被门口的十里红妆惊讶了。
靖亲王府这条街,从街头道街尾,红漆木大箱子上红布喜气洋洋,脚夫抬着嫁妆绕着西城区走了一圈,宫玄迟就骑着高头大马来门前催妆。
陆鸣凤在主院里,屋里燃着大红烛,四处都洋溢着喜庆的红色,黄铜镜里,赤金红宝石流苏凤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镜中女子微着粉黛,本就精致迷人的五官更加立体,小巧的瑶鼻,桃花妆的杏眸,盈盈水波醉人,桃形的唇艳艳生辉。
额头的一抹碎发把一张鹅蛋脸衬的线条柔和,莹白的肌肤吹弹可破,透着一种有人的蜜桃粉。
冯嬷嬷给唱了出嫁歌,外面就有全福夫人让金童玉女送苹果,又大又红的一样在手中,陆鸣凤这才有出嫁的激动,心口不由一紧。
这时候诺姐儿穿着一件大红的团花小裙子走进来,她头上带着一闪一闪的赤金蝶翼对夹,这是陆鸣凤在银楼特地给她打的,今日她出嫁,陆鸣凤希望女儿能够像公主一样参与,女王和自己的小公主。
宫玄迟骑着雪白矫健的骏马来催妆,云府在人声鼎沸,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都希望能够亲眼目睹这场盛大的婚礼。
两百六十抬嫁妆,每一抬都沉甸甸的,公主嫁人也没有这么热闹的。
陆鸣凤没有兄弟,她有些忐忑的想着会是谁背她上轿呢?
可是她心里又相信宫玄迟能够处理这些关系的。
她应该相信她,今日诺姐儿是福女,她手上端着象征吉祥的瑞玉,吉时到,陆鸣凤该出门了,她心里紧张的站直身子,绢纱的红盖头上用金银加彩色的锦线绣的并蒂莲花十分华美,陆鸣凤绝美的脸庞在红盖头里若隐若现。
她走出云府大门的那一刻,围观的人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惊为天人!
宫玄迟见了都不由呆愣了片刻,这时候喜嬷嬷就开始喊上轿了,陆鸣凤隔着若隐若现的红盖头看见一个八尺少年走过来。
少年的模样似曾相识,陆鸣凤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少年穿着件宝蓝色的绫段锦服,他走过去,手有些发抖,略微迟疑这才开口道:“姐姐,我背你上轿。”
一句话仿佛投进了千年古潭,一时激起千层浪。
姐姐!这是……陆鸣凤呼吸一滞,她脑海里浮现出当年那个瘦弱的皮包骨男孩,他也是这样叫她姐姐。
思绪飘远到很久以前,她仿佛还记得在山神庙假装自己是樊良蕖时,珏宝以为自己是他的姐姐,特别依赖她,想到那时候,因为陆青禾的病,最后就没有再关心过他了。
只是他跟着老王爷,应该也是很有出息的。
遥想那年冬天,大雪纷飞,珏宝被罚跪在大雪地里,那时候多么无助啊。
他从此不再亲近樊良雨,眼里只有自己这个姐姐。
时隔八年,他已经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大男孩了,陆鸣凤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这才发现自己也是对珏宝用了心的,原来自己真的把他当作了亲弟弟。
如今的樊珏宝已经束发了,不知道说亲娶媳妇没有,想到宫玄迟如此用心的做这些,她心里更是软作一团。
她温声喊了一句:“宝儿。”
樊珏宝心里顿时一动,他以为的那个姐姐原来是她,到现在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就说为何有段时间感觉姐姐不对劲,对他突然不那么上心了。为此他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平稳了心绪,珏宝在陆鸣凤身前蹲下身子,陆鸣凤伏在他背上由他背起来。
珏宝的步子很慢,他现在还觉得仿佛一场梦,他少年举人也没有觉得如此心绪复杂过。陆鸣凤心里五味陈杂的上了花轿,喜妈妈高声喊:“起轿!”
唢呐锣鼓声震天,从云府的正门往靖亲王府去。
两府隔的不远,陆鸣凤感觉垫子还没有坐热就到了。
靖亲王府门口又三行站的整齐的中年男人颇有些夺眼球,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这些打办体面的男人是做什么的?
看着倒像是一些门店里的大掌柜,陆鸣凤下轿的一瞬间就愣住了,一群大掌柜的最前面站着一个陆鸣凤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罗掌柜,这个和她合作了快十年的老掌柜可谓是深得她的信任,大历的福兴楼几乎都交给了他打理,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老熟人,就是当初和她签下五年之约的徐厨子。
如今也不再是个厨子了,而是她的股东了,他如今帮着管理大历之外的,楚国西泊等地的福兴楼产业。
他们俩是鸣记不可缺少的一员,也是陆鸣凤的左膀右臂。
他们见了新娘子,知道这就是他们鸣记的东家,心里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是充满敬佩之意的,陆鸣凤离开了新轿,和宫玄迟共同牵着一条红布。
罗掌柜已经五十好几了,如今去老当益壮,他知道,倘若当初不是因为遇见了陆鸣凤,他只不过是个混吃的普通掌柜。
若不是陆鸣凤信任他,并且允与栽培,他又哪里来的如今的辉煌,一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陆鸣凤对他的大恩大德,他没齿难忘,见陆鸣凤过来,带着众人一起声音洪亮的喊道:“恭祝东家与靖亲王喜结连理,祝东家与靖亲王白头偕老,一生恩爱,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