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使性子,便被他暗地里喝住了,拉着她朝紫璟行了个虚礼,道:“小女顽劣,多有叨扰,他日定到贵殿登门造访。今日府中尚有急事,不宜逗留,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也不管紫璟答不答应,朝着场中众仙家行了个虚礼后,便领着女儿消失了。
阳燧走后,玄机等仙家也跟着离开了。
“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紫极指着她,无奈叹道。
说完,便挽着拂尘朝内宫飞去。
紫璟跟了上去,讨好道:“老头,这就生气啦?我这不也没想到你这忽然会这么热闹不是?要知道你这么多老友在,我就让风狼低调点,偷偷地来。”
“你还偷偷!”
老头脸都气绿了,指着她道:“消失了一万年,回来也不知会一声!你个孽徒!”说着便举起手中拂尘想要打她,又下不了手,只好作罢,委屈巴巴道:“我都以为你被正法了,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紫璟也学着他的样,苦着脸,泪眼汪汪道:“好可怜……不过我看你过得挺快活的,什么水陆道场,正法大会的,可谓是一场接着一场!要不是亲耳听到,我还以为你老人家早把我抛脑后了……”
被拆穿了的老头子,微怔了怔,道:“你懂什么!为师那叫化悲愤为力量,把对你的无边思念转移到传扬正道上,好让苍生为你祈福,知道不?”
紫璟挑眉,一脸嫌弃地在他对面坐下,道:“你也是够肉麻的,无边思念这话都能说出。要不是了解你这德行,我会刷新世界观。”
话音刚落,便见得被留在桐玉宫中观战果的彩娟扑棱着翅膀慌慌张张飞了过来,大呼:“主子,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
紫璟看了眼正端在手上,还没来得及喝的一本茶,微顿了顿,问:“咦,这么快回来,打完了?”
彩娟微怔,点头嗯了一声。
紫极训斥道:“你这丫头,有事好好说,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彩娟望向一旁白衣老头,咦了一声,道:“仙翁也在!”
“这是紫宸宫,老夫自然在。”老头抚须道。
彩娟落地成人,朝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后,朝紫璟道:“是冥帝输了。”
紫璟微讶。
“冥帝输了?”紫极不解,以为他们三又闯什么,来这里避难来了,道:“怎么回事?”
“是这样子的。”
彩娟将战况一五一十复述出来。
原来,紫璟带着河源刚离开不久,摧玉便依靠着精湛的剑术和强大鬼气力压雪月,将她震出了风雪领域。
本来他是胜利在望的,谁知,雪月竟是个硬脾性,将好好的一场切磋非得要打出不死不休来,在风雪领域内启动了绝招冰凌绝境,将大半座昆仑山给粉碎了。
幸好摧玉那厮跑得快,躲过了一劫,把他吓得直接弃甲投降了。
紫璟哭笑不得。
这境遇,跟她当年一样一样的。
“关键是,他两为啥打架呀?”
听得云里雾里的紫极问。
紫璟便把湘洲虫案的事说与他知。
紫极听完,捻着胡子,皱着眉头,似有百感交集,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这药王老夫也略有耳闻。听说他本是乱世鬼,却被苍生奉作了救世神。那时的天帝也是想着成人之美,才将他提了上来。没想他上来之后,一直我行我素,打着为苍生的名号,四处抢夺其他神只的信徒,到后来,整个湘洲府的神职都被他给揽了,好多三代神只因此成了缚地灵甚至消失,上天庭差点乱套了!好在没得早,不然往后也不知会惹上什么样的祸端呢。”
“你这话,我怎么听出了双标感?”紫璟难以置信地望向他,道:“你们这些当神仙的不是一向喜欢弘扬正道的么?他悬壶济世,救济苍生,难道不是正道?为什么你们都说他是错的?”
紫极也不急着反驳,道:“这么着吧,为师跟你说个故事。”
说着,便饮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从前,有一只狼,它受伤了,被一个农夫所救。”
“我知道!”旁听的彩娟当即打断,道:“这故事我听说过,是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什么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跟我有关么?”风狼道。
“别插话!好好听我说。”紫极呵斥道:“那头狼很感激农夫的救命之恩,便决心要好好报答他。忽然有一天,狼意外发现它所在的狼群盯上农夫的羊,便把狼的计划告诉农夫。农夫收到消息,自然有所防范。狼群因此不但没捕捉到猎物,还失去了许多伙伴。很快,严冬降临,没有食物的狼群迎来了二次打击,许多狼在饥寒交迫中被活活冻死。你说,那狼它做错了么?”
紫璟沉默了。
一边是恩人,一边是族人,无论怎样做,似乎都是错的。
“如果你是这群狼,知道计划是它泄露的,你会如何处置?”
“可是……”
“你是不是想说,拯救苍生是神明该做的事?”紫极道:“没错,是。神明诞生之初,打得就是拯救苍生这幌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苍生皆苦,不是神能救得过来的。而因果轮回,物尽天择这些道理,你也不是不懂。芸芸众生,也不是谁都值得救的。”
紫璟长叹了口气,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就是觉得不甘心。”
紫极嗤笑道:“不甘心?这世间能让不甘心的事,多了去了。无论为神为人,因果烦恼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换种身份,换种形式去受罢了!你啊,还是得要多看看,多走走。为师得道也有四五万年了,也就堪堪入了个门罢了。”
一说到走,紫璟便想起了一件事,大呼:“坏了!光顾着跟你这老头打牙祭,倒把正事给忘了。”
“难得回来一趟,你还有什么正事?”紫极被她这一惊一乍的虎了一跳道。
“当然。”紫璟道:“你不会以为我专门回来找你聊天的吧。”
紫极不高兴了,拉着脸道:“难道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还得找文宣那厮告诉他他被人诬陷了!等下回有空了,我整几坛菊花酿回来,你想了多久都行。走啦!”紫璟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道光,没了踪影。
风狼彩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只余下老仙翁一人空对着桌旁老桑叹息:“万般造化皆是命,因果轮回没奈何啊!”
“师父。”一白衣弟子上前,朝他恭恭敬敬做了个揖,道:“玉皇尊者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