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璟从梦中惊醒,发现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布谷布谷!
窗外传来杜鹃鸟的啼叫声,一只浑身长着七彩翎羽的鸟儿衔着根桑枝站在窗棱上,盯着她看。
“彩娟?”
紫璟一激动,想追上去,谁知刚落地,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鸟儿受惊,放下桑枝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不过,让她更加惊讶的是,此前她身上的伤,全都不见了!
萧情是第一个闻声赶来的。
“怎么回事?”
看到她四仰八叉趴在地上,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怎么就摔地上了?”
圭千里也跟着走来,发现她光洁的额头上隆起一个鼓囊囊的红包,满眼地心疼,朝刚夸进房门的璟荠道:“快,去把葛大夫叫来。”
璟荠应声离开。
“这哪来的?”
昨晚上还暴跳如雷的王庭凤,此时却表现得出奇的平静,走到窗前将桑枝拣起问。
紫璟凝眉,这一切的转变,似乎太过于突然。
明明方才还是大雨瓢泼的夜,瞬间就变成了阳光明媚的清晨。
昨天还在因兄长去留之事发生争吵的一家人,如今竟像无事人一般。
可因为所处之地在她潜意识中,本身就是虚假存在的缘故,也没纠结过多。
只见她沉吟了下,道:“是只长着七色翎羽的杜鹃鸟衔来的。”
七彩杜鹃跟圭璟若的传说,一直都是存在的。
传言中王庭凤生她那个晚上,梦有七彩杜鹃衔枝而来,落到肚皮上,胎动,则子出。
因桑落之缘故,东归先生才挑了《诗经》中“桑之未落,其叶沃若”的“若”字作为她的名字。
这样的轶事传闻听多了,她也就不奇怪了。
再加上彩娟是她的灵宠,没什么好怀疑的。
只是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寻找,都没找到。
今早是她与它于清幽境中的第一次见面。
而就方才那情形,它显然不是入境前的那只彩娟。
如今的它甚至连最简单的与人沟通,都做不到。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一万年前的彩娟,也不过是只道行不过两千年的灵鸟,它能说话沟通还是她成为略后,闲得没事干一点点教的。
见在场人都沉默不语,紫璟便问:“阿哥呢?怎么没见他?”
“你找他做什么?”王庭凤道:“他今儿一早就跟霁光上山打猎去了。”
这就没错了。
故事,似乎回归正轨了。
可又是什么,让故事一夜之间回归正轨的呢?
她望向一旁萧情,正欲说话,璟荠却带着葛天舒进来了。
“葛大夫,你可来了。快瞧瞧这丫头,一大早的,就把脑袋磕出了个这么大的包,将来可怎么找好人家!”圭千里将他拉到床旁道。
葛天舒朝她额头瞧了瞧,便从医箱里取了个雪瓶子出来,刚一打开,便觉满屋清芬,直让人心神阔朗。
“这是什么?”紫璟好奇。
“这叫却伤膏。将锦绣根、无忧扇、清凉种、不死面这四味药用炼骨汤清洗干净,放到冬月的寿泉水中研磨成糊,烘烤成粉后与帝膏和在一起放入雪玉瓶中,在桑树低下埋上十四个晴天,十四个阴天,十四个雨天,待天气复晴,药也就成了。“
葛天舒一边说着,一边用玉挑子从里头挖出一小块涂在她额头上。
紫璟只觉磕着的地方冰凉冰凉的,药物很快便渗透进皮肤里,整个人一下子清爽了起来。没一会,那红肿的地方便消了下去,头也不疼了。
“这药膏做起来也是够麻烦的,光冬月的寿泉水就让人头疼。”圭千里道。
“可不是。”葛天舒道:“咱们寿泉山上的那眼寿泉,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到冬天就结冰,那冰,足有三尺来厚,光凿破它就费了不少的功夫。还有那些晴天阴天雨天的,得要连着来,稍紊乱了些,这药说做不成就做不成。那麻烦劲,可它偏偏疗效就是好。无论什么样的跌打损伤,只要一抹,不稍半盏茶的功夫,就好了,一点痕迹也找不着。”
“还有这样的讲究。”圭千里惊呼:“阴雨晴天还规定了天数连着来,不连着就做不成,哪有这样好的运气?”
“所以说,这药只可遇,不可求。我做了也快三十年了,只这丫头出生的那一年做成了这么一小瓶,一直都舍不得用。想来也是缘分。”葛天舒说着,便将雪瓶子放到紫璟手中,道:“这药你可得保管好了,对你这毛躁性子,用处可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