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想面对,但这情况要是反抗倒成了件不甚现实的事。
与其做无谓的斗争,不如努力让逆来顺受,先把伤养好再说。
毕竟大夫也说了,她身上的伤一日不好,他就碰她不得。
谁让她时运不济,命途多踹,遇到这等事啊。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裳后,紫璟便在案前坐下,把桌面上的劣质纸张当作画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一边绘画一边思考问题是她的习惯。
她努力地搜索着,终于在萧情对圭璟若失踪那两年的记忆中找到了有关此事的蛛丝马迹。
是的,圭璟若是有过这样一段经历的。
他能知道这事,还得多亏于瑶瑶的通风报信。
也不知她是突然想通了还是什么,在李元闾弃械投降后不久,拿着萧情的悬赏令找到了他,说她见到过图画上的人,就在李元闾的营帐内。
重伤初愈的萧情听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找到她,只在所谓的卧室里找到了紫璟的画迹。
萧情很生气,一怒之下,就把李府上下全给收拾了。
这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
就在她聚精会神地思考着时,一个声音忽然凑到她耳边道:“美人画的是什么?”
这一问将她吓了一大跳,忙将纸抓成团藏于身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紫璟惊恐道。
“回来好一阵了,见美人在作画,不忍打扰。怎么,美人不想为夫回来?”李元闾说着,伸手夺画。
紫璟深知抢不过他,便顺从地把画给他,道:“这是我在《湘洲珍品录》中见过的一种果子,叫红宝石,觉着漂亮,就画下来了。”
“红宝石?听闻澧县那边盛产这玩意。美人要是喜欢,为夫过两天便命人取来给美人尝尝。”李元闾将被她揉皱的画纸展开,将她搂进怀里,顺道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
“报!”
就在紫璟无语凝咽的时候,一个士兵忽然闯了进来,呈着一样东西半跪在地上,道:“将军,这是王参军拟好的文书。”
李元闾大手一挥,道:“不用看了,直接给萧太守吧!”
“萧颖?”
李元闾在她脸上亲了亲,道:“听说南郡太守是个不可多得的君子,以后美人有的是机会见他。”
紫璟心里苦,这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回到了那虎狼窝里,可她能怎样,要逃也逃不了,只能强颜欢笑,道:“是么?”
“当然。”李元闾道:“等你身子好些,给本将军生几个孩子,本将军就收你入房。”
紫璟愣。
生了孩子再收房?还有这等操作?
“怎么,你不愿?”李元闾见她沉默问。
紫璟扯了扯嘴角,道:“当然……愿意的。这莫大的荣幸,我能不愿意么?”我他么就不愿意,老娘什么身份给你当妾!
“早如此听话多好,瞧这脸还在肿着。”李元闾不知她心中的腹诽,心疼地抚摸着肿胀的半边脸道。
“报!”士兵又闯了进来,跪下,道:“禀将军,入城事宜已准备完毕。”
“那就走吧!”李元闾将画叠好放进胸口,将一旁披风取来为她披上,拉着她走出营帐,道:“一会进城,本将军就帮你找个好的大夫,好好治治你的伤。”说话间,小心翼翼将她抱上马,取过士兵手中缰绳。
只见那兵大喊一声:“进城。”
数十万大军瞬间启动,乌压压浩浩荡荡朝晋陵城方向开拔而去。
而迎接他们的正是萧颖等人,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
这让紫璟不得不感慨一句:“啊!世界如此之大,总喜欢让人尴尬!”
此刻的她只觉得李元闾的披风已无法遮挡她伟大的形象。
无奈之下她只好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马上风大,我想下来。”
李元闾闻言伸手将她抱下。
萧颖等人走过护城河,来到他们面前呵呵笑道:“没想到李将军竟是性情中人,带着家眷打仗。”
李元闾回道:“太守哪里话,不过是半路上的缘分罢了。”
一群人互相寒暄进了城,紫璟把头低了一路,感觉脖子都要断了。
自入城以来,李元闾每天不是在赴宴,就是赶在赶往宴会的路上。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想拉着紫璟一起去,长长面子。
可她哪里会肯,苦思冥想想出了个借口,问他是不是想把她让人,如果是,就带她出去。不是,就不要逼她抛头露面。
还有理有据地数落了他一番,说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凭他芝麻大的小官,要是她被上头人看中,他想也压不住。
李元闾一想,还真这样,就不再勉强了。
紫璟觉得,做戏要做全套。
有时她也会像个小媳妇的样子,把他送出门口,目送他离开,让他感受一番来自家的温暖。
其实她的伤口早已好得差不多,只是她卖通了看病的大夫,让他帮衬着在李元闾面前斡旋。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李元闾在家中守活寡的事,传得满城皆是。
所有达官贵人仿佛都在讨论被他藏在家中宁可忍受活寡之苦也不敢触碰分毫的小妾到底是何等美貌。
当然,也有不少人借谈论公事,到府中作客,想一睹美人芳容。
对于面生的,紫璟还会应付一二。
可有些事,想避是避不过的。
一天,李元闾与萧颖聚席的时候,柳竖忽然谈到李元闾的家事,说他的这个妾室,做得实在太不称职。还说他有一个女儿,刚到适婚的年龄,要是他同意,就将她许配给他当平房。
李元闾想都没想,当即就乐呵呵地答应了,第二天就把柳氏迎了进门。
而紫璟作为一个口头上承认的妾,并不想去拜见新夫人。一连好几天,她都托这身体的原因,没有参加他们的任何事。
夫妇两新婚燕尔,她也乐得清净,正好有时间准备逃跑物件。
基于上次逃跑匆忙,欠缺妥当考虑,被人卖军营的前车之鉴,这次她下定决心,好好计划不到万事俱备,绝不冒然行事。
一日白昼,她一如往常,在院子廊下画画。
小丫鬟端来一串红宝石,说这是他们大人在太守府中得的,想起她喜欢,就特意命人送来了。
“看来他对你还挺用心的。”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怎么,你吃醋了?”
紫璟让丫鬟把它放在盆子里,用架子摆放好,选准角度,准备绘画。
“切!将死之人的醋,有什么好吃的。”那声音说着,忽然话峰一转,道:“真正的醋王来了!”
她刚反应过来,就见得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怒气冲冲朝她冲来,二话不说,抬手就将架子打翻,将掉到地上的红宝石踩得稀巴烂,嘴里恶狠狠咒骂道:“贱人,让你吃,让你吃!”
原来小厮方才送红宝石回府的时候,被柳氏瞧见了,本来喜滋滋以为这是拿来给她的,没想那小厮却说是将军刻意吩咐是给美人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