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枢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侧了一下眸,语气慵懒而又随意,“上京这么大,玉小姐没见过的人应该不少吧!”
玉如烟被噎了一下,静雅的面容神色未曾有任何改变,依旧是那种清和的雅人深致,眉梢眼角还带了一抹淡笑,幽幽然如二月春风,“公子容貌绝色,如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细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玉如烟,修长如竹的手手背轻轻地叩着梨花木桌,发出了轻沉木声,语调幽幽地问,“怎么?莫非玉小姐看上我了?”
闻言,玉子祁有些无奈地伸手捏了一下眉尖。
他都担心有朝一日连枢真的会以为自己是男子,并且还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世子妃!
玉如烟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脸皮比不得上京第一纨绔的连世子,白皙的面上泛起了一缕红晕,有些微微不自在。
不过到底也不是寻常女子可以相较的,下一瞬就玉如烟就将所有的不自在压了下去,仍旧是刚才那种浅笑,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打趣来缓解尴尬的气氛,“公子说笑了,如烟只是难得见子祁带回来一个朋友,有些好奇。”
淡淡的一句话,不仅摒弃了刚才的不自在,还将玉子祁牵扯了进来。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连枢都有种错觉,玉如烟是在宣示主权?!
言谈举止之间,虽然并没有任何失礼不妥之处,但是,似乎是在桫椤之林摆足了主人的身份。
连枢漫不经心地微挑眉梢看了一眼玉如烟,对方面容依旧是不变的浅笑,看上去非常平易近人。
不过,或许是她多心了,毕竟,玉如烟是玉小七的小姑姑,和玉子祁关系较好,在桫椤之林,也算是半个主人。
而她是桫椤之林的来客,玉如烟想要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小姑姑,你可是有什么事?”玉子祁淡如清水的嗓音缓缓传来,不过,目光却并未曾落在玉如烟的身上,而是将那些盛放糕点的精致瓷碟推到了连枢的面前,“这是梨花酥,你刚才不是喜欢这个么?”
就连声音,在对着连枢的时候,虽然说不上有很大的波动,可是,较之平常那种淡然如水无波无澜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却是轻缓了些许,有些人情味了。
看着这一幕,玉如烟清丽的杏眸有些意外。
“小姑姑?”听到玉子祁淡淡的声音,玉如烟这才想起来玉子祁还在问自己的话。
玉如烟应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今天不是你去国子监任职的第一天么?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然后自然而然地寻了一个空置的椅子在一旁坐下,有些关心地问,“对了,你在国子监如何?”
“挺好。”玉子祁回了两个字。
不知是因为连枢在这里还是其他,玉如烟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是沉默着。
凉亭之内。
连枢从刚才的瓷碟中拈了一块糕点,歪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
见连枢吃完,玉子祁将冒着热气的茶递到了连枢手边。
连枢倒是没有任何矫情推辞,很是自然地解了过来。
一旁的玉如烟看着就觉得有些新奇诧异了,本来带着浅笑的眸子,都滞了滞,被意外所替代。
这位红衣少年到底是谁?子祁对他会不会太好了?!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之后,连枢已经站起了身子,丹凤眼微微一扬,殷红的唇噬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如此,本世子就告辞了,多谢款待!”
玉子祁微微颔首。
而玉如烟,自听到连枢自称本世子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微愣。
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落在了连枢的身上,也稍稍瞪大了几分。
放眼整个上京城中,世子爷不外乎那么几位,谢如风和南宫若尘她都认识,她所没见过并且唯一能如此自称的人,也就只有连王府的连枢了!
一袭红衣,绝艳倾城!
其实,她早该想到这位红衣少年就是连世子连枢的。
只是,她始终无法想象子祁竟然和连枢有能坐下来一起喝茶谈话的安静场面,甚至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和谐。
还是那种连她都无法融入的和谐。
让她下意识地将他排除了连枢这个身份。
直到连枢离开,玉如烟都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玉子祁靠在朱红色的栏杆边上,看着那辆渐渐驶入桫椤林的马车,清泉无澜的眸眼,略略幽深了一分。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玉子祁才收回眸子,看了一眼玉如烟,“小姑姑。”
玉如烟回过神,宁静温和的面容此刻有些复杂地看向玉子祁,轻柔的声音带了几分纳闷和不解,“子祁,你……你和连枢,你们两个……”
停顿了几下,都没有将这个话题问出来,似乎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小姑姑,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我和连枢之间,关系没有你们想地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玉子祁的嗓音很淡,就想是从天际飘过来一般,风一吹,就消散在了空中。
就连同坐在凉亭中的玉如烟,都觉得自己有些听地不怎么真切。
玉如烟眸眼静静地看着玉子祁,没有说话。
不过,玉如烟到底也不傻,不仅不傻,还聪明得很,微微蹙了一下眉眼,直接就联想到了五年前的事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玉子祁,嗓音也微沉了几分,“那五年前宫宴之上,你们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玉子祁清雅如画的面容与眸眼都是淡淡的,那种云淡风轻的不甚在意,“与五年前宫宴一事无关。”
玉如烟眉拧地更深了一分,似乎不太能理解玉子祁这句话语的意思。
见玉子祁没有任何要为她解惑的意思,玉如烟也没有继续询问这件事情。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在别人不愿意的时候,不会对一件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过,她现在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子祁和连枢之间,关系并不若外界传言那般水火不容,甚至还可以说,有那么几分交情。
或者,都不止是几分。
至少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子祁对谁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