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人群,缓缓而来。
轮椅之上,坐着一道清癯颀长的身影,来人一淬染墨迹的衣衫,容颜似玉,眉眼如画,眸眼微抬之间,细长的凤眼清若流泉,带着些许波光潋滟。
清雅绝世,玉质濯濯。
而那双若流泉般冰潋的凤目,此刻,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连枢和月拂的身上。
尤其是,被连枢抱着的那道魅蓝色的身影。
玉子祁抬眸静静地看着,修长如玉的指轻缓地摩挲着轮椅手扶之上的繁复木樨花纹,澄澈无澜的泉眸深处,有一缕暗芒一闪而过,快地难以捕捉。
真的是,有些碍眼啊!
看着突然出现的玉子祁,连枢眼中划过了一抹意外之色,随即魅然的眉梢微微蹙起。
玉小七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出府做什么?!
不过在垂了一下眸子看到了被自己抱在怀中的月拂时,不知怎么,心中忽然就平白添了一抹心虚,连带着绝魅的面容都有一些不自在。
看见玉子祁,安洛离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温和的眸眼笑意浅淡。
周围围在这里的行人并不算少,不过,此刻没有任何人说话,都是静静地看着连枢等人,甚至哪怕是在路上,都空出了一片空位置出来。
估计,是以防他们打起来。
细长的凤目微微眯缝了一下,尔后玉子祁又将目光对上了连枢,淡绯色的薄唇微启,嗓音若流水清雅,带了一分沁透心骨的凉意,“连世子,好巧,又见面了!”
连枢微蹙的眉未曾松开,“你怎么离开了桫椤之林?”
玉子祁看着连枢,又看了一眼月拂,眼波流转之间带了一分未知名的深邃,歪头用手背轻衬着,戏谑的话语中有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意味,“如果我说我是来捉奸,连世子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本来就安静的场面再次静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静!
那些围观的人都是默默地看着连枢和玉子祁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
连枢:“……”
唇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捉奸?!
连枢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是指她和月拂!
不过连枢自然是不会承认,也不会傻到去问玉子祁,只是眸眼淡淡地看了玉子祁一眼,淡声道:“既然如此,玉小公子请自便。”
说完之后,连枢就想越过玉子祁离开。
玉子祁应该不会当众挑明吧!
应该……吧!
显然,在这方面,连枢就不是那么了解玉小七了。
不过刚走出两步,玉子祁清雅如水的声音缓缓传来,“自便么?!既然如此,那连世子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么?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
最后那七个字,似乎是,语调微微轻快地上扬,还带了几分莞尔。
此言一出,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就连空气,都滞了片刻。
众人落在连枢和玉子祁身上的目光,简直称得上是诡异!
玉小公子这是当众承认了么?他和连世子之间果然是有奸情。
别说安洛离,就是连枢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玉子祁。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话竟然会被玉子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真的是让她太意外了!
不对,哪里来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和玉子祁之间分明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清清白白!
安洛离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眼中划过了一道黯然之色,最后反而释然地笑了笑,安静地站在一侧微微凝着眉沉思。
她这个最有身份地位的未婚妻,这个时候应该说句什么呢?!
算了吧,还是看戏。
毕竟连枢这个时候的表情,还真的是难得一见。
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来,连枢大概还是处于脑子不怎么清醒的状态,对上玉子祁的目光,眉梢一眼,眼中带着几分邪气,“夫妻啊?!怎么,玉小公子是打算委身于本世子么?”
“有何不可?”玉子祁不以为意地反问。
连枢:“……”半晌的无言以对。
说不出答应,却也没有立刻说出拒绝。
甚至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静静地看着玉子祁,似乎是在辨别他所说的这句话的真假,魅然的眸,也带了几分深邃。
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声忽然响起,月拂从连枢的怀中缓缓起身站在她的身边,那张精致阴冷的面容依旧是苍白到没有血色,淡白色的薄唇微掀,“玉小公子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淡淡的一句话,将这件事情归为玩笑。
随即又是不经意的一声阴冷的低笑,“本王听说,前些时日太后送了好些女子画像去桫椤之林,该是有意为你赐婚吧。”
“所以呢?!月王爷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是何意图?”玉子祁神色不变,依旧是清雅淡然,如画濯然的眉眼之间带出了一分凉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月拂。
“太后有意为你赐婚是与长阳郡主商量过的,太后那边你可以推辞过去,长阳郡主呢?!本王可是听说长阳郡主不如抵达上京,她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虽说……”说到这里,月拂抬眸不经意看了一眼玉子祁的双腿,话语更加玩味了,“你双腿已经瘸了,但是,也应该不希望你和男子纠缠不清吧,尤其是这人还是你双腿被折废的元凶,我家小枢儿!”
说‘我家小枢儿’的时候,月拂语调中的阴冷之色都被驱散了几分,看了连枢一眼,眉梢眼角添了浅浅的旖旎笑意。
玉子祁泉眸半眯,神色有些许冷冽,“这是我的事情,就不牢月王爷担心了。”
“如果不是事及小枢儿,我自然是不过过问的,毕竟你我之间的交情也没有好到让我为你担心的地步。”月拂用那种阴冷而又懒洋洋的表情看着玉子祁,缓缓开口。
连枢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只当月拂是一时玩心忽起,遂开口轻斥了一声,“月拂,别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