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枢低头看向他。
“今晚这样以自己为诱饵的事情,不要再有下次了!”玉子祁微拧着眉梢,声音沉地如夜间沾染了林间雾气的冷风,又沉又凉。
还极为认真。
连小枢从来都是能对自己狠的性子。
连枢看着玉子祁很久,“玉小七,我很惜命的,不会让自己受伤。”话语是很认真,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应承玉子祁的这个要求。
玉子祁轻抿着下唇,神色明灭不定,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好,你别受伤!不然我就,”说到这里,眼眸微微垂下了两分,又似乎是挑起了两分清矜幽魅,“一直亲你。”
连枢:“……”
这是什么鬼逻辑?!
连枢离开之后,玉子祁薄唇微启,“栖迟。”
没多久,一道藏青色的颀长身影自半开的窗扉而入,双手环胸靠在了窗户上,神色淡淡地看着玉子祁,“怎么了?”
“连小枢也喜欢我!”玉子祁唇角上翘,眉眼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而声音,是那种很轻很低的愉悦。
就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话语尾音都是明显地上扬着。
细长如泉的凤目中,一片春意来回荡漾。
栖迟:“……”
“她答应国宴之后接受我。”玉子祁神色雀跃地炫耀着,和平常时候疏离清矜的他完全不一样。
栖迟翻了个白眼,“既然是接受你,为什么不是现在,分明是还在考虑。”
玉子祁不为所动,精致如画的眉眼之间依旧洋溢着明媚浅笑,似乎今天晚上连枢答应他考虑两个人在一起这件事情可以驱散他眉间所有的冰寒灼冽,笑地纯粹,没有一丝杂质,“连枢的性格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答应考虑基本上已经就是答应了!”
精致无暇的玉颜之上,春意荡啊荡,漾啊漾!
栖迟大概就是看不惯玉子祁这幅心神荡漾到恨不得尾巴翘上天的样子,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你就是寻绯墨。”
闻言,玉子祁方才还是阳光明媚的面容瞬间就沉了下来,阴云密布。
栖迟看了他一眼,继续不咸不淡地道:“而且你看,你以寻绯墨的身份在她的身边待了四年也不见她对你动心,可见她确实不喜欢寻绯墨。”
阴云密布转为冰雪交加,玉子祁眯缝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面容神色冷沉地可以滴出墨一般,危险,十分!
看着这样的玉子祁,栖迟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只是还没说话,身体里面的巫术瞬间被一股外力束缚,身子如离弦的箭从窗户直直地飞了出去,“玉子祁,老子……!”
栖迟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之后,“噗通”一声,落在了不远处的湖中,瞬间水花四溅。
玉子祁没有说话,只是沉着凤眸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神色略微地沉冷了几分。
“公子,怎么了?”怀书听到声响连忙走到了房间,在外面敲门,低声询问。
“有人落水了,你去看看!”玉子祁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疏离,如山涧冰凉的流泉一般。
毕竟,栖迟不会凫水。
怀书虽然不如怀砚心思细腻,但是既然能留在玉子祁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即使是在夜色中,他也很快地就找到了栖迟。
那时的栖迟,正在水里上下沉浮。
怀书施展轻功单手抓着栖迟的肩,将他从湖水中给拎了起来。
几乎是在离开湖水的那一瞬间,栖迟就没忍住破口大骂,“玉子祁,你这个卑鄙小人,老子不会放过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怀书直接松了手,冷着脸看着他再一次地掉入湖水中。
“噗通!”
“不准你辱骂公子!”怀书站在岸边,缓缓开口。
栖迟浮上来的时候,目光阴鸷冷沉地瞪着怀书,还没说话,下一刻……又沉了下去。
“咕噜咕噜……”
然后就是呛水的声音。
等湖中那个沉沉浮浮的人差不多到了极限的时候,怀书才再次将他拎了上来。
“咳咳咳……”栖迟被水呛得猛地咳嗽,就连眼睛都红了。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阴沉着脸,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朝着玉子祁的房间而去。
“你是谁?怎么会在桫椤之林?”怀书目光防备地盯着他,冷声质问。
“滚!”栖迟也只是平日里看上去比较冷漠,其实他的性子并不算好,甚至还有些冲,被怀书挡住之后,直接没好气地朝着他吼了一声。
如果不是被玉子祁趁机封了巫术,又在水中呛了那么久,估计依着栖迟的性子直接就动手了。
怀书也丝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不过到底也还是没有对这个时候的栖迟动手。他不傻,这人明显就是认识公子的,而且公子既然让他过来看看,应该就是为了防止这位不会水还脾气暴躁的人淹死。
栖迟回到房间,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玉子祁。
玉子祁看了一眼怀书,对着他淡声道:“怀书,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寻绯墨!”栖迟看着依旧是一身清华地坐在轮椅上的墨衣少年,隐忍着怒意没好气地朝着他吼了一声。
玉子祁,也就是寻绯墨,抬了一下漂亮的凤眸,神色淡淡地看了栖迟一眼,“连小枢不接受寻绯墨这个身份是因为我哥,不是不喜欢我。”
声音冷冷静静,却也是一片淡然。
唯独那双细长的眼眸,深邃地不像话。
栖迟:“……”
妈的,寻绯墨这个疯子!
你有本事在这里教训我对我生气有本事去和连枢坦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