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亡夫,姜华似是并没有什么情感的波动,反而提起儿子是一脸的希冀和柔软。“我只盼着焕儿平安长大,封了王爷出宫建府,我也能逃了这里,去外头过过闲散日子。那些把我们母子作为假想敌的,真想对付我们也要想一想,这大齐的半壁江山都靠我英国府镇守。说句不肖的话……唉~算了,一见了你我又开始犯糊涂,什么话都胡乱说的……”
姜华的性子就是这般自在张扬,又因着家世背景实力雄厚,向来不怕事的,姜采素喜她这模样。自知她要说的无非是,倘若哪天她和焕哥儿过的不自在了,掌握兵权的英国公突然暴起,可是转眼间就可倾覆天下的。
姜采搂了她的肩膀,“你那不肖的话,我知是什么。以后我也要像姐姐这样,活的清醒自在。”
姐妹两个絮絮又说些娘家如何,朝堂如何的话,做了娘的人谈论做多的自然是孩子。姜华不多时就又将话题引到了孩子身上,焕哥儿如今读什么书,辛不辛苦,饮食起居如何。
宫里皇子、皇孙,妃位以上嫔妃所出的幼时可由生母抚养,妃位以下所出的要抱去给妃位以上的养母抚养,孩子们的一满了七岁,就要搬离自己母亲的宫殿,去离上书房最近的南三所等宫殿居住,方便读书,直到弱冠之后才分衙立府,各自成家。
这期间,除非母亲处发生特殊情况,比如生病,需要侍奉汤药,或是其他太后和皇帝允许的情况,否则不准同母亲同住。为的是不让皇子与母族过分亲密,防止外戚篡权或是夺嫡风波。
可孩子毕竟都还年幼,离了母亲,母子如何不思念的。姜华免不得抱怨,“从前我不愿意嫁进这宫里头,就是因要守着这母子分离的苦。您瞧太妃娘娘,这一辈子都住在宫里头,祁王如今早开牙建府了,也不能母子团聚。”
祁王便是荣演的父亲,也是顾昭的姑父。对于太妃和祁王如何母子生生分离,却是有一段故事的。这是皇家秘史,自是不可与外人言。顾昭和姜华是知情人,姜采原该是不知情的。是以姜华说话格外小心。
“如今因我在这宫里还能站得住脚,皇后娘娘又素来顾念旧情常常照拂我。焕哥儿倒常能同我见面。送去伺候的太监、嬷嬷都是心腹,饮食起居也有内务府的人格外照看。学里他同四皇子还有长生也很亲厚,我倒还放心,只是他日渐大了,规矩到底是规矩,与我这做娘的也不过是晨昏定省见一见。不及多说几句体己话,便要走了。”
听到长生,姜采少不得眸色微动。虽是送进了宫里,免受日后继母的苛待,也不同那后来人争什么爵位,有姨母照顾。可这没有娘的孩子,生存该是如何艰辛的。她的心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面上却平平静静的,“长生可是昭儿姐姐的独子?”
“是。”说起这姜华又是恨的压根直痒。“你知道你顾昭姐姐是如何被气死的?说那不要颜面的安庆郡主,私下里与宁远侯有了首尾,怀了身子!那安庆郡主去逼死了昭儿,要做那主母的位子,要让她的儿子做世子。”
姜采如何不知这段故事,想起临终前安庆的样子便觉得胸中万马践过一样,情绪难平。一双小手在袖内暗自攥成拳头。面上却是一副吃惊的样子,“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