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和彩玲本都是乔氏身边的贴身婢女,本也该算情谊深厚的。可人瞧见了满眼富贵之后,难免会左了心性。采莲,便是如此。
这些年彩玲的心早就伤透了,这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除了觉得疼,并没有其他想法。她碍于身份不敢顶撞含大奶奶,却并不是不敢顶撞彩玲。狠狠啐了一口,仰起头不痛不痒的看向采莲,“本分?敢问彩莲妹妹,什么是本分?”
彩玲素日懦弱,采莲不妨她突然硬气起来。先是一愣,随后便起了厌恶心里。冷笑道,“你是大奶奶的陪嫁丫头,自是一切都要以奶奶为重。可你去瞒着大奶奶想要私自生下孩子,便是不守本分!”
彩玲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我不守本分?当年为了主仆情谊,大奶奶将我硬塞给大爷,我没有任何违抗之意。这么多年,为着大奶奶我一直用着避子汤,几乎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如今不过是意外有了身孕,不忍心扼杀腹中孩儿,便是我不守本分?那大奶奶善妒,谋害大爷子嗣又是什么呢?”
善妒可是七出,这样的罪名含大奶奶担不起。听到这里,她早已坐不住。一手拍在一旁的炕几上,声鸿如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非议主子。来人啊,灌药!”
说着,便有人端着一个盛了浓浓药汁的碗,捏住了彩玲的下巴,要对其灌药。
……
碧柳动作极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查探到了消息。匆忙回来禀报姜采。
“果然是这样。”虽然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却难免也有些感怀。
八卦小能手碧柳,又附赠了这些年大奶奶和彩玲的爱恨情仇。其中自然也有偏离事实的成分,但大体并没有差距很大。
“听说,这位含大奶奶出身并不大好。当年因老太爷病重,要冲喜。大爷的婚事一直没能说成,最后便降低了要求娶了大奶奶。”碧柳继续附赠小道消息,“虽然门第有些偏差,可婚后大爷对大奶奶却是极其爱重。虽然一直未能得子,可除了大夫人给张罗的几个妾室,还有大奶奶为表贤惠塞给他的通房意外,大爷并没有主动要求纳妾。也没有花宿柳眠的毛病,夫妻两个感情极好的。大夫人也本是苛待儿戏的婆婆,府她进门之后,府上许多庶务都交由她打理,自己几乎不会过问。便连大奶奶私下里救济娘家,大夫人也不曾多言。算是待她极好了。老太太更不用说,本就是个慈爱的人,又体恤大奶奶身子虚弱,多年操劳,什么好的都紧着她。”
“既然大家都对她这么好,她做什么还要害怀了身孕的妾室。”宝环听的有些愤愤。
“女人没有儿子傍身,终究是在夫家立不住脚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殷妈妈在一旁幽幽接口,有些怅然。
碧丝在一旁点头,接口,“更何况她又是高嫁,没有娘家撑腰,总是心里不踏实吧。”
高嫁,没有娘家撑腰,没有儿子傍身。多年经营,方才得到了婆婆的认可,夫君的爱护,还有掌家的权力。姜采既是高门贵女,又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如果有一天真的嫁进来,得到的宠爱和信任必定高于她。那她在梁家的地位自然是岌岌可危。这就是她不希望姜采嫁进来,并铤而走险联合徐世卿的原因。
在姜采这个威胁出现的同时,彩玲又怀有身孕,很可能生了儿子,夺走丈夫的注意力。双重危机之下,纵然是素日里行事小心圆滑的大奶奶,在利益面前也难免犯了糊涂。先是用不高明的手段陷害了姜采,又在老太太的寿诞日不管不顾给怀孕的通房灌落子汤。
含大奶奶其实也是可怜人。能在这世上好好活着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可怜。可做人,不能因为自己处境艰难,为了维护自己就超越道德底线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