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路一双老眼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乱』局,他未曾料到原本应该异常平顺的洗劫过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波折,远处高高燃起的火墙将他必胜的心气击的粉碎,但眼下还不是认输的时候,对方坚守不出,便是畏惧直面对抗,只要他们能越过那道火墙,未必没有机会,就在他积蓄魂力,想要高声稳定部众的情绪的时候,更让他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伴着一名匪部不可置信的惊呼,两队足有数十人的高阶魂勇者组成的队列,呈两面夹击的姿态,迅速的朝着他们靠近,那些多日来,连续前来杂部刺探的探子们,已经率先认出了他们,这是杂部之中那支由高阶魂勇者组成的大部队!
他们不是去到距此很远的训练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所有匪部成员第一时间的想法,不过,他们在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当两支队伍来到各自的攻击范围后,很快向一众匪部发起了毫不留情的攻击!
不同于杂『乱』无序的匪部,这两支队伍不论是组成还是站位都极有章法,伴着数声高亢的呼啸,他们五人一组,形成数个独立的战斗单位,其内,有人维持着人型,手持刀盾,有人化作兽型,分列两侧,那有节律的呼啸仿佛是进攻的鼓点,让他们从容不迫的向前突进,每个战斗单位中的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战斗职责,有攻有守,这便是战阵了!
这只队伍中的成员,大都不是什么战场新丁,特别是朗氏跟戎氏,更是悍勇,有着战阵护持,没有防卫的后顾之忧,深入匪部便入虎入羊群,迅速而高效的开始收割生命。
当战局开始滑向不利的境地,当大劫的号角变成了死亡的丧钟,没有人再理会人群中的“老大”在说什么,他们本就是因利结合的乌合之众,当真正的危机来临时,保命变成了重中之重,本就混『乱』不堪的匪部终于开始溃散!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的避开战阵的锋锐,让自己不要莫名成为刀下亡魂,没有人意识到,自己的对手从两个斜侧方突进,正将自己『逼』向杂部正门的方向,这群慌不择路的匪徒们就像是被驱赶着的羊群,开始惊慌的跑向对手预设的方向——杂部正门前那片平坦的雪地。而他们显然忘记了,这片看似毫无危险无害的地域,其实早已暗藏危机,密密麻麻的陷阱在此刻开始发挥作用,毫不留情的绊住逃亡者的脚步,登时,误入陷阱的倒霉鬼们发出的惨呼声响彻云霄。
乌玖隔着木篱,看着远处凄厉的惨景,被菜油燃起的火墙已经慢慢暗淡,随着烧料逐渐耗尽,这些无-根-之火很快会被积雪熄灭,但是,这寿命不长的火墙已经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这场战局已然敲定,乌玖一众所要等待的,不过是由戎骁所带领的护卫队收割完足够的生命后奉上的胜利。
不过,乌玖最终是不习惯这血-肉-横-飞的画面,漫天的腥气激起了周身的不适感,他想要转开脸,不再去看那远处的场面,一个人影适时挡在他身前,霎时间阻挡住了远处的喧嚣。
乌玖惊讶的抬眼看去,正看到朗越英朗的侧脸,对方扭头看向他,眼底有着些许关切,乌玖略一挑眉,面『色』平静的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兵败如山倒,当戎骁一众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在匪部的两翼后,豺路便察觉到了不对,当更多的人开始慌不择路的跑向对方预设的陷阱时,豺路咬着牙,开始背身而行,见招拆招的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他是四阶强者,但是,在一群高阶魂勇者的夹攻之下,他的个人战力被压缩到了最低限,当他终于从人堆里挤出,早已身中数刀,狼狈不堪!
已然损耗了大半魂力的豺路没有一丝整顿部众,挽救族人的想法,他要逃离这里!他不能把命落在这场荒唐的败局之中,作为匪部的首领,向来惜命的豺路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
忍受着刀伤带来的失血,豺路化作兽型,开始逃离,他没有跟随人群,专捡更为荒僻的小路,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孤身上路才是最为安全的选择,不知是不是此时的情景触动了尘封许久的记忆,跑动中的豺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许久前,他凭着孤勇在大荒原穿梭的经历,这如回马灯一般的记忆复现让豺路异常不适,回忆过往,本就证明着他的衰老,廿年前,他作为失败者,身负重伤从大荒原逃离,如今,他再一次失败,因为一次错误的预判,从好容易建立起的匪部逃离,他还会有下一次机会吗?冰冷刺骨的寒风让他心下无比茫然。
这份惶『惑』,加上沉重的伤情终究迟钝了感官,当尖利的词扎进背脊时,豺路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针鼹的尖刺所带来的毒素,很快让他无法动弹,他像一只真正的苍老虚弱的豺狗,仰倒在地上!
危急时刻一切感官终于苏醒过来,豺路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轻响,有人踩着积雪朝他走来,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身形并不高健,当对方真正的站到他面前,豺路悚然的发现,对方的面容亦不陌生,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着他濒死前的苍老的脸,时间或许会模糊记忆,但是,仇恨经过积年的沉淀却愈发浓厚。不论他曾表现的多么的谦卑恭顺!
清秀的男人面上无悲无惧,但是,豺路却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从男人黑沉的眼眸里,发现了一脸惊恐的自己。
片刻的惶『惑』后,豺路想通了一切,为什么匪部的动向会被提前察觉,为什么自己会败的如此狼狈,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奸』细的存在!
“是你!”他想伸出手,指向这个该死的背叛者,但是,他做不到,他惊怒的神情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间,男人用手中的骨刀,割下了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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