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两条小径，暖玉园便映入眼前，这三个字是她亲手写的。

院内一个黑衣少年慵懒的斜倚在躺椅上看书，庭院里种着一对合欢树，『毛』茸茸的花落在他的鬓发两侧，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在逆光中显得很好看。

尽管是她自己的儿子，凤芙柳也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面前的人，与她十八年前第一眼见到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是那样的相似。

也许是被人盯得太久，夏霏宸终于察觉到了那道视线，他漫不经心的，甚至很随意的抬起头来，却愣住。

本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好好的站在不远处，手中的竹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凤芙柳走过去，仿佛是昨天的事情，他还与她腰一样高，转眼这小子就比她高了，夏霏宸飞快的拾起竹简扔到桌上，然后站起身，看着女人由远及近，凤芙柳轻轻一笑，伸手捏着夏霏宸的脸。

指尖传来柔软真实的触感，夏霏宸感觉到脸上的疼痛，眼眸微微眯起，隐藏了眼底的情绪。

“宸儿吗？”

女人的声音一如十年前一般清丽，夏霏宸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保持理智的，总之，他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凤芙柳微微一笑：“我是母妃啊，宸儿不认识了？”

夏霏宸轻轻启唇，声音有些陌生的道：“母妃。”

十年记忆涌上心头，夏霏宸曾一度认为母妃死了，又一度推翻自己的想法，自欺欺人的说，母妃还活着。

他忍不住又低声唤了一声：“母妃……”

凤芙柳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一刻只觉得鼻尖很酸，泪水再也忍不住粘湿了眼睫。

夏霏宸卸下伪装，唇角弯起，眉眼都如月牙那般，十分可爱。

他伸手，擦掉凤芙柳脸上的眼泪，温热的触感，湿润的脸颊，没有一处不告诉他，这不是梦！

凤芙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自嘲的道：“我这是…实在是……”

很尴尬啊！

夏霏宸敏锐的发现了她眉眼中的疲惫，和她眼睑下的青黑，将她扶到躺椅上，轻轻『揉』着她的肩，笑着道：“母妃这是太开心了。”

“是，很开心。”凤芙柳忍俊不禁。

“宸儿长大了。”

“嗯。”

“没看到锦儿及笈与出嫁，真是……”凤芙柳轻轻叹了口气：“宸儿过两年就该及冠了对么？”

“对。”

凤芙柳又轻轻一叹，一切仿佛是昨日，又仿佛是很久之前，阳光透过树梢，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温热的风吹拂过脸庞，凤芙柳打了个瞌睡，沉沉睡去。

……

昏暗的房间被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亮，隐族暗室里，有五道清浅的呼吸声，正中央的桌上铺着一张非烟大陆地形图，浅漠凝指着一处，慢悠悠的道：“若回到当年那样的局面，非烟大陆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北域么？浅重雾低声问道：“为何？”

夏锦书挑了一下眉，看向浅漠凝，浅重羽也有些不解。

浅漠凝笑了一下道：“北域表面上与因宵国关系不错，暗地里讨好南疆等小国，为的就是不发动战役。而且北域虽然没兵，但以民为兵，官不养兵，减少了养兵的费用，农民的赋税便会减轻，北域人民便会敬重国君，而且民为兵，民自然不愿发动战役，贵族就算是想也不成。”

夏锦书挑眉：“万一打进去了呢？”

浅漠凝手指划过北域地形图前方，笑着道：“此处是一个险要之地，雁龙关，易守难攻，史上曾有陌上王雁龙之战，四万人破十万大军，就是在这里。”

夏锦书微微挑了一下眉，陌上王就是因宵国开国之帝，一生虽坎坷，但尽管如此，人们对他还是很憧憬，哪怕他转手就将王位送了出去。

浅重雾微微颔首：“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浅漠凝扬眉看向浅漠城：“二哥有问题么？”

浅漠城拧着眉道：“据我所知，北域的紫韵公主与雾影山庄安戏语关系十分不错，雾影山庄会不会从中作梗？”

浅漠凝笑了笑道：“这一点二哥不必担心，信阁得到消息，哲子云便是北紫韵。”

浅漠城还想问，但是他很自觉的闭了嘴，浅漠凝看了看浅重羽，浅重羽摇摇头，夏锦书也跟着摇头，浅漠凝用手指在纸上画了一条路线道：“除过暗庄密道，这是最快最短的路线，需要柳姨在一个月之内到达南疆阻止魔族老族主，骑紫清风走这条路，最快只需要二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