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咚咚双手合十,站在邵婕影的墓碑前。她在心中默默咏颂着最后的悼词,送这个可怜的女人最后一程。
叶晴朗安静的站在她身后,他高大的身影仿佛一棵迎风而立的古松树,为她遮挡住了徐徐阴冷的山风。
不知什么落单的鸟儿飞过,发出了凄厉叫声,犹若伤心的哭泣。董咚咚蓦然睁开了双眸,她扭头凝视着,还在失神中的修栐。
“学长,你欠邵婕影的实在太多。过来,好好送她和孩子一程。”她冷漠道。
修栐打量着,戴着巨大黑超的董咚咚,黑色镜片也挡不住,她目光中的清冷与按捺。
他摇摇头,自欺欺人嗫喏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在她自杀之前,我们就不在一起了。她的死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董咚咚,你何必强人所难,逼人难堪!我没欠她什么,没有……”
“是吗?那你就看着邵婕影的眼睛,再说一遍?今天可是她和孩子的头七,如果你不怕冤了她,夜半时分她会去寻你评理。你可以滚蛋了,你敢吗……”董咚咚冷笑着,露出了犀利的牙尖儿:“学长,我看错了你,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孩子?哪儿来的孩子。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就是她背叛了我。这样的女人……你还要我祭拜她,你安得什么心!董咚咚,你真那么恨我吗!因为我和邵婕影好了,我知道……你喜欢过我……”修栐倒吸冷气,肩膀颤抖着。
董咚咚还未说话,站在她身后的叶晴朗已经蹙着眉,大步走过来。
他一言不发就拽住了修栐脖领子,一路蛮横拖行,将人硬生生拽到了邵婕影墓碑前。他用靴尖踢了下修栐的后膝盖,后者毫不费力的就跪倒在墓碑前,脸都差点磕在照片上。
一瞬之间,修栐无神的眼睛与照片上的邵婕影四目相对。他惊呼一声,眼泪却忍不住流淌下来。
“哪里来的孩子,怎么就有了孩子!是谁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修栐声嘶力竭的,捶着自己的胸膛。
“我是爱过她的,真心爱过她的。为她放弃……放弃了电影,背叛了……家里。可是……怎么会这样?她变了……以前的影儿是个多干净多美的姑娘啊……你们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里不难过,不痛苦?我也不想这样……孩子……为什么会有孩子?”他终于忍不住情绪,大声的嘶吼着:“哪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
修栐一双昏黄的眼眸中,突然爆满了红血丝。他愤怒而惊恐万分,又悲痛欲绝的发泄着。
“你还是不是男人?自己做过的事都不肯承认!她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连自己的命都敢不要。我亲眼见过。”叶晴朗蹙着眉,低声斥责道。
“我他么就不是个男人!我们已经半年没做了……自从吸上了这个……我他么就越来越不行!你们非得逼我承认,我他么戴了一顶绿帽子,我的女人她人尽可夫吗?好,好啊……好……反正早他么人不人鬼不鬼了……无所谓!孩子……孩子不可能是我的。”修栐一边嚷嚷着,一边恶毒的盯住了董咚咚,他破罐子破摔的撒着泼。
他阴险挑衅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邵婕影见了白一尘。我才被送进那家戒毒中心,我们根本没钱了,一个子儿也没有。她哪来的钱……还不是把自己又卖了一次。那孩子……那孩子……没准儿就是白一尘的种吧!哈哈……死得好,该死!”
董咚咚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犹若被电击过一般。但她却并没有被修栐的恶毒击垮。她冷漠的走到修栐面前,躬身望着他。他在她巨大的黑超镜片上,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修栐,邵婕影怎么就爱上你这种渣男呢?”她冷笑着,不紧不慢:“她说你是怀才不遇的浪子,我看不像。因为浪子至少回头过,你这个混蛋却死不悔改。哎,遇人不淑的代价,该死的是……渣男!没关系,你欠她的,我帮她讨回来。”
她话音未落,已经狠狠扬起巴掌,用尽力气抽过去一个响亮耳光。他来不及痛呼,脑袋已经撞在了石碑上,立刻鲜血长流。因为过于用力,她掌心登时一片红肿,因为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叶晴朗担忧的从背后紧紧拽住董咚咚的肩膀,低低道:“我在,用得着你动手吗?言语一声,我教训这孙子,保证让他妈都认不出来他!手疼不疼啊?傻姑娘,你歇会儿,我来跟他……好好谈谈!”
他松了松筋骨,活动着手指之间的关节。
吱吱作响的威慑声,让修栐顾不上捂住流血的伤口,后退着靠在石碑上,不顾一切的嘶喊着:“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撞死在你们面前。大不了一了百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叶晴朗嘿嘿一笑,他没再靠近,而抱肩而笑,坦率讥讽道:“你倒撞啊!真撞死了,哥们儿趁着月黑风高,就把你扔到山后面去喂狼。你以为帝都没有狼吗?给你上上下下都吃了个干干净净,省事了。你撞不撞,要下不了手哥们帮你啊。”
“行了,你一直都这么贫?很烦人的!滚一边儿去,别碍事!”董咚咚倒吸冷气,她用手肘戳了下叶晴朗的胳膊。
后者挑了挑右边的剑眉,叹息着:“哎,你属狗的吧,说翻脸就翻脸?”
他见她长眉一扬,身手敏捷的倒退了好几步,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喂,可别不识好人心啊。我可都为了帮你……虽然,哥们不打女人。但女人打我,我可会还手啊……”
“闭嘴!需要你帮忙时我自然会说。我还有些话,要单独告诉他……”董咚咚不为所动,冷冷道。
“得嘞,如果这混蛋不听话,你喊我的名字,我第一时间就会保护你。”他信誓旦旦,眨眨眼睛。
然后,叶晴朗转身走到了松树丛后面。从树棵的间隙中,隐约可以看到两条大长腿,他守信的背对着他们。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干什么?”修栐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颓废捂住自己额头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