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老狼请吃鸡,请吃鸡!鸡肉鸡肉配美酒,正好填肚皮,快步快步朝前走,嘴馋心又急,哈哈哈哈哈……嘴馋……哎呦,咚咚锵,你打我的头干嘛?”叶晴朗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终于停止了唱歌。
“都唱了一路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吃鸡吃鸡,你有完没完啊?你敢再唱一句,我就把你一脚踹下去!”董咚咚咬牙切齿,听他周而复始的唱着老狼请吃鸡,那旋律就在自己脑海中盘旋,她都要崩溃了。
但更令人崩溃的却是,此时此刻,他们正坐在一辆驴车上。一个身着朴实的老农坐在前面驾车,笑吟吟的赶着灰色的毛驴,驴车慢悠悠走在田间小路上。
叶晴朗依旧V领黑T恤和迷彩工装裤,但董咚咚特意换了件宝石蓝的阔摆连衣裙和白色高跟鞋,还画了淡妆。虽然看上去风姿绰约,但实在和驴车的氛围十分违和。
她铁青了脸,用手掌压住不安分的裙角,郁闷道:“叶晴朗,你明明跟我说,不用骑自行车,因为你搞到了去县城的车,怎么……是这样的车啊?”
“驴车……就不是车了?拜托,以前你坐过这么环保的交通工具吗?”他哈哈大笑,不亦乐乎:“如果不是跟着我,你能体验到这么地道的原生态,别有一番味道吧?”
“味道?当然很有味道!”她长眉挑了挑,冷笑着用手掌掩住口鼻,低低道:“这家伙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洗澡吧?味道确实很浓郁,你闻不到吗?拜托,叶晴朗,你就打算用这个……驴车,把悄悄集团的大老板接过来?果然胆识过人,回头你可别说认识我,谢谢!”
“想多了,小姑娘。人家开着宝马越野来的,再说这驴车可坐不下五个人,你想把我们的小毛驴累死啊?心肠也太坏了。回来我们可以蹭大老板的车啊。”他嘴里衔着一枚狗尾巴草,一副慵懒的得意洋洋。
“我宁愿骑自行车去县城!”她按住自己砰砰直跳的额角,郁闷嗫喏道:“我真受够了你的别出心裁,和异想天开!”
“喂,难道你还真想让我骑自行车驮着您,骑三十公里到县城啊?太狠了!正好老徐爷要去县城看闺女,我们才能搭上顺风车。”他兴致勃勃的靠近老农,亲热的大声道:“老徐爷,多谢您了啊……回头我请您喝酒啊。”
老农耳背,他的声音更加如雷贯耳:“多久?快得很呢。咱家黑娃,是村里跑得最快的牲口,连老李家的大红马都跑不过它!正午之前,就能到县城啊。”
那毛驴正当壮年,确实比一般的驴子要大得多,一身好皮毛溜光水滑的,四个墨染一般的黑蹄子锃亮,走起路来踢踢踏踏的洋洋得意。但驴车,真的很颠簸啊,坐着一点儿也不舒服。
董咚咚一手捂着裙子,一手用力抓住车板,仍然觉得很惊险万分。
“坐稳,坐稳……你们两个娃娃,坐不惯驴车吧?黑娃,走快些……娃娃们赶着去办事情呢。”老农笑呵呵的轻轻扬了扬鞭子,却不曾抽到毛驴身上。
毛驴微微回头,瞪了一眼车后的人,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它不高兴的摔了摔尾巴,突然就放了个奇臭无比的响屁,然后就四蹄翻飞的加快了步伐。
董咚咚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驴屁,惊得面红耳赤。她不得不双手捂住口鼻,但恰好一个颠簸,惊呼来不及出口,她整个人已经往后跌过去。
叶晴朗身手敏捷,他用自己的胳膊和肩,做了她与车板之间的缓冲。两个人都倒在车板上,即便他紧紧护住她,但她也摔得七荤八素,后背撞在木板上火烧火燎的痛,本来盘好的发髻也乱若茅草了。她满心抓狂,暗自叫苦不迭。
恰在此时,一阵疾风吹过,竟然把董咚咚的阔摆裙子,吹得像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一般。她惊呼一声,却无法及时压住裙摆,眼看就要春光乍现。
他手疾眼快,不……分明是腿疾眼快,霍的一下迈开大长腿,用穿着沙漠战靴的大脚丫子,一下就踩住了她的裙角,脚腕一勾又压制住了大部分不听话的裙摆。只不过,裙子上定会多了几个泥脚印吧。
“没事吧?娃娃!”老徐爷扭头,呲着大黄牙咧嘴笑着:“秃小子,还真有把子力气……”
“没事儿!”叶晴朗嘿嘿笑着。
“我的裙子?这下全完了……你让我一会还怎么见人!”董咚咚恼羞成怒的,用手肘狠狠戳了他的肋骨,后者痛呼一声,依旧笑声不断。
“喂,别乱动,就这么躺着吧。我一松脚丫子,您就得走光。忍忍吧,我说咚咚锵,谁让你非这么矫情,光梳妆打扮就让我等了你两个小时?这大裙摆,这大花脸,加上这大高跟鞋。我都说了,不化妆你挺好看的,你就这叫画蛇添足懂!”他揶揄着,顺便揉了揉自己的肋部。
“今天不是要去接大客户吗?素面朝天对一个职业女性来说,是对客户的不尊重,没有素养的表现!你故意的吧?长得像袋鼠,却能做出禽兽不如的恶行,简直没道德没良心没大脑!”她翻着白眼,呲着尖牙,咄咄逼人。
“拜托,为了见客精心打扮的……那是什么职业啊?”他哂笑调侃着:“我怎么禽兽不如了?那我松脚了啊……让您好好凉快凉快?”
“你……敢!”她突然出手,猛的掐住他胳膊上的皮肉,顺时针狠狠一拧。
“疼疼疼……我错了,松手……松手……”这下可真痛彻心扉了。他倒吸着冷气痛呼着,一边挣扎着手臂,脚丫子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动作很大,连带着驴车都东倒西歪起来,老徐爷不得不勒住缰绳,强行让毛驴的速度缓下来。
“不能耍,不能耍……会翻车的。”老头儿惊呼着。
“听见没,会翻车!”叶晴朗吸着气,忍着痛,却不敢再用力挣扎。
他眼睁睁看着她,拧着自己的大胳膊,可怜巴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您大人大量,松手吧……我错了,认错行不行?”
她长眉一挑,扭头正要讲话,却与他黑黝黝的狭长眼眸四目相对。这家伙虽然身材高大,却有着清澈如水的眸色,阳光折射其中,更加灿若星辰。他显然在尽力忍痛,但眸子里却又隐匿着浓重的温熙,仿佛故意纵容一般的厚重。她恍然明白,他故意惹怒她,不过让她发泄心中积压的郁闷,心中酸涩,手中便徒然一松,除了索然无味的无趣,多少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