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之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几乎惊呼出声。
“董小姐?打扰你了……”那人的声音温柔低沉,中文尚有些生硬,声音与记忆中的却大不相同。
董咚咚定睛一看,才察觉自己看错了人。她尴尬的苦笑着,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有着和白一尘太相像的脸庞。但仔细打量,会发现分明又不是同一人。这人的发色偏棕,直直的也没有自然的蜷曲。当然,他比白一尘,还多了一副无框眼镜,身材要颀长一些。
“我叫白一筝,一尘……是我弟弟。”那人敏锐的察觉到董咚咚的困惑。他朝着窗前的小桌几走去,步伐略有颠簸,似乎右腿有些不方便。
白一筝把手中的花束轻轻竖立在桌几上。是浅蓝色的绣球与紫色的桔梗,有相得益彰的宁静与恬淡,像他的人一般,潺潺流水,与世无争。
“我……可以坐下吗?”他微微一笑,礼貌而谦逊。
“请……坐。”董咚咚迅速回神。
她多少有些戒备的坐直了身体,淡淡道:“白教授,您好。”
白一筝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的目光划过她受伤的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以及脸上清浅的擦伤,微微颔首,不吝真诚:“实在抱歉,我弟弟他……让你受委屈了。”
董咚咚低垂下眼眸,沉吟半天,低低回应:“对不起,我不想再提起这件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想,所谓伤害,从来都是双刃剑,不止一方会受伤。我听米嬅说,他被送回美国治病,愿他安好。毕竟,我们交往了四年……”她沉吟了几个呼吸,淡淡道。
“你恨他吗?”他凝视着她神情,轻轻问。
她迟疑,终归摇摇头,压低声音:“我不知道……那天的白一尘,为什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冷静下来,仔细思量,即便喝醉了酒,他也不会如此失控……他到底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我,比如药瘾之类?”
白一筝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她看上去凝重而冷静,墨黑的眸子清清亮亮的。
他艰难的保持着微笑:“不是毒瘾,一尘病了……旧疾复发,但这一次很严重。”
董咚咚暗自吃惊,她狐疑道:“他……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PTSD吗?”他稍微坐直身体,让双腿的中心,更多落在左腿上。
“创伤后应激障碍?”她更加吃惊,艰涩的苦笑着:“我以为,我以为……那都是小说里讲的故事。”
“PTSD,在医学上解释,指对创伤严重应激因素的一种异常的精神反应。由于受到异乎寻常的威胁性、灾难性心理创伤,导致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的心理障碍,是一种延迟性、持续性的心身疾病。”他推了推镜框,有些机械道。
“人类的身体很复杂,同时却又很脆弱。特别在经历过巨大的身心痛苦后,会引发极度的恐惧、害怕和无助感。有的人会因应激反应,而无法恢复为平常的自己,甚至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