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丽,今年三十二岁,是一名幼儿园老师。
“张老师,我吃完了。”一位小朋友喊道。
“老师,我也吃完了。”
“我也完完了。”
“来了来了。”张丽拿着盆子和水瓶去给孩子们漱口。之后又给他们擦手,然后将空碗拿走。
吃过午饭后,便带着孩子们去午睡了。好不容易将几个耍脾气、不愿意睡觉的孩子连哄带劝地送上了床,张丽重重松了口气,她终于能歇一会儿了。
每天的工作都十分忙碌,但张丽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分享他们的快乐与笑容,让她感到非常充实、满足。
当然了,也有不那么愉快的时候。小孩子心思往往简单,但却不一定都是正确的。她作为老师,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的公正、教导,以及有机会时和家长进行沟通——再好的老师也取代不了家庭教育。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张丽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其实,六岁以前的记忆已经不那么清晰了,但时不时还是会想起一些画面。比如,妈妈拿着针线要缝她的嘴;再比如,妈妈用锤子砸了她的手指头。每次洗澡时,她身上残留的那些恐怖的疤痕,也在提醒她过去的一切一切。
但那都已经过去了。
高考填志愿时,她选择了幼师专业。这对于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来讲,着实不能算个好选择。毕业后,她便来到了这家幼儿园。
无心姐当时问过她,是不是因为学费的原因。如果是,她可以帮忙。张丽谢绝了她的好意,她是真的想要做幼儿园老师。
提起无心姐,那是她最崇拜也最感激的人。
在那段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岁月,她是温暖,也是光亮。
后来,爸爸死了,妈妈疯了。好多人都说那是报应,小时候的张丽不懂得什么叫报应,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自己是别人口中的“孤儿”了。可另一方面,再也不会有人打骂、折磨自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然而,很快她就将那一丝难过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进了福利院,福利院的奶奶阿姨们都对她非常好。无心姐和王叔叔王阿姨也经常会在周末去看望她,给她带一些吃的。
而在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无心姐的好朋友,也没有人欺负她。甚至还有人会主动带着她一起玩儿。
她比无心姐低了一级。无心姐考上了重点中学,第二年她追着去了;无心姐上了省重点高中,第二年她也考上了,学费是好心人资助的。大学她虽然没有和无心姐上同一所,却是在同一个城市。
无心姐知道她经济困难,主动邀请她同住。不收房租和生活费,只要帮她干家务就可以。她自然是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这一同住,就一直住到了现在。
她知道,无心姐自己的心愿是成为一名警察。但她的爸爸妈妈不愿意女儿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坚决不同意。最终,无心姐还是听了爸爸妈妈的话,选择了工商管理,现在正在从商。
“从商也挺好的,干什么不得需要钱啊。”无心姐话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
从商多年,无心姐也算是身家不凡了。二人住的房子也早就不是大学时住的那一间了。
张丽一直没有恋爱,这倒不是因为她想独身主义。追她的男生其实也有,但她对他们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来电。难得有一两个看着顺眼的,稍微深入了解一些,马上就失望了。索性她没有爸妈催婚,一切全凭自己做主,也就一直单到了现在。
至于无心姐,她爸妈早些年倒是有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可很快也就放弃了。原因很简单,她爸妈虽然有一些残余的老观念,但却是真心为了女儿好,也不想和女儿闹翻。见女儿那么排斥,也就不多话了。读大学的事情他们已经插了手了,结婚的事情就让女儿自己做主吧。
至于无心,她能看得上这个界面的“凡夫俗子”才叫奇了怪了。
“孩子们再见!”张丽将一个又一个孩子送到家长手中,然后和他们挥手告别。
“老师再见。”小朋友们笑呵呵地挥手。
“哟?被排斥和欺负?”无心挑起了一侧眉毛。
“是啊。那个小女孩儿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医院为了救她的命用了一些激素药品,从而导致她现在明显比同龄人胖很多,”张丽无奈地摇了摇头,“其他小朋友都把她当成异类,可偏偏她又是一个胆小、内向的孩子,受了欺负也不敢还手,一个人在心里委屈,越来越孤僻了。我呢,平日里有意识地护着她,亲自带着她去和其他小朋友玩耍。小朋友们当着我的面倒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这样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
孤僻、内向,说到底王无心和张丽小时候不也这样吗。应该说,无心一直是这样。直到后来参加工作了,才渐渐开朗了一些,也仅仅只是一些。刚上小学时也有人想要欺负无心,只不过都被她狠狠揍了一顿。至于张丽,有无心护着,没人敢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