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被作为男孩子养大,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样做,不过她一直很疼爱我,哪怕生了弟弟后都依旧最宠我,所以我知道母亲是爱我的。”
还是那个房间里,罗修和艾玛盘膝而坐,听着一个长得稍显俊俏的中年男性用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发现自己和其他男生不一样,就回家去问了母亲,母亲也没有向我隐瞒,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我。”
“那个和我名字一样叫荣的母亲的好友,那个放弃了我们母子的滝崎武光,那个晚上,母亲和我说了很多。对了,还有母亲最喜欢的宝冢……如果后来不是母亲舍不得我离开她身边,那时候她是想把我送进那个歌剧团的。”
“我也知道了母亲为什么要把我当成男孩养,她就是不想让到滝崎武光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喜欢他,甚至恨他……恨他背叛了母亲,我偶尔能看到母亲在哭泣,我想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
“我的父亲是个好人,我的弟弟贤人也很崇拜我,我们家一直都很开心。我的父亲也没因为我的特殊对我不好,他还打算要我继承他的餐馆,他自己则去美国开个餐馆,这也是他的梦想。你们相信么,父亲认可我,是因为我泡红茶的手艺比我的母亲好多了……然而她坚持家里的红茶必需由她来,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红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这也是母亲唯一的缺点了。”
“但我在学校里过的不好,我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我的秘密,所以我很少和其他同学接触,也因为这样,我被孤立了。”
“我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因为那不是她的错,是我选择了这条道路,我已经习惯作为一个男生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而且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
“这一直到我遇见了寺冈君,”远藤荣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她腿上的寺冈修身上,虽然罗修为他注射了解药,但还要几分钟才能醒来,远藤荣轻轻摸着他的短发,“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被同学欺负,寺冈君刚好路过,把那些欺负我的人赶走了,那时候我们就开始成为了朋友。”
“渐渐地,我发现我喜欢上了寺冈君,虽然他比我大很多,而且还是个黑道,但我还是……只是我太特殊了,所以我们注定没法真正在一起。”
“美好的日子在那一年结束,地震摧毁了我的家,除了正好出门的贤人,我们全都被埋在了废墟下。后来是寺冈君带着山口组的人把我挖了出来,但我的父母已经……”
“我和贤人准备离开这个国家,去美国开一个法式餐馆实现父亲的愿望。但那时候滝崎武光也派了人来找我们,我不想与他见面,也怕被他发现我的秘密,这个母亲保守了几十年的秘密……所以我又找了寺冈君商量,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地震后一切都乱套了,贤人很轻松地就帮我申报了死亡,那样我就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然后由寺冈君安排我偷渡去美国。为了方便我在美国的生活,我又顶替贤人去申请办理了护照,那样我们两个人就能在国外共用一本护照自由活动。贤人虽然是个弟弟,但一直像个哥哥那样照顾我,他知道我思念母亲,还特地将我们的姓氏改成了母亲的姓氏……”
“后来我和贤人在美国汇合,贤人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很快就开起了一家法式餐馆,那个‘朋友’还邀请贤人也加入了一个叫‘圣约福音会’的宗教团体,美国有很多教派,所以我也没有多想,只是告诉贤人不能做坏事。”
“我们的餐馆在圣约福音会的帮助下越做越好,后来还找了一个合作伙伴,你们应该认识,沃尔夫冈·帕克,每年奥斯卡的官方晚宴都是他来担任主厨。最开始我也有点担心,怕圣约福音会不安好心,但他们没有要我们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所以后来我也逐渐放下了戒心,和贤人一起安心过着我们的日子。直到七年前,当圣约福音会意外发现了我的身份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用贤人威胁我,协助他们夺取基恩士的股权。比起滝崎武光,我更在乎贤人的生死,所以就答应了他们,同时还开始安排后事。”
“包括让在威尼斯让关口巽把一封信交给阵内荣女士么?”罗修突然插嘴。
远藤荣点了点头:“是的,那时候我已经被圣约福音会软禁在了欧洲,不能回美国和贤人见面,不过他们需要我的协助,所以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看来那封信已经平安回到了它的主人那边了呢。”
“我说到哪了,哦,对了,滝崎武光是一个很顽固的人,他当年可以牺牲母亲,现在也可以牺牲我……所以圣约福音会在基恩士的事情上进展得不是很顺利,他们也逐渐放松了对我的警戒,就在今年,我终于找到机会偷渡回了rb。”
“回到rb后,我又找了很多年没见的寺冈君,才知道山口组下面的山健组已经与圣约福音会合作谋取基恩士的股权,不过他们在rb不叫这个名字,而是一个叫‘战时派遣协会’的组织。山健组的组长井上邦雄为了独占这份利益,还从山口组独立出来,成立了神户山口组……不管怎么说,如果让神户山口组知道我藏在rb,就会很危险。”
“寺冈君为了我与神户山口组决裂,像几十年前那样一点都没有犹豫,还是这么帅气呢。”
“最初我是躲在宝冢的,但后来我们发现有人在那边调查我的行踪,寺冈君帮我摆脱跟踪后让我来了这边。”
远藤荣的叙述到此告一段落,艾玛和罗修沉默不语,过去非常多的谜团被解开了,尤其是远藤荣为什么要和四宫贤人互换身份这件事,其实只是为了躲避滝崎武光的调查而已。
“在宝冢追踪你的人……是不是一个叫小野寺安努的私家侦探。”艾玛突然想到了宝冢的那起炸弹案,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干的。
“是啊,所有人都上当了呢,”远藤荣笑起来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寺冈君设了个圈套,让人以为是那个小野寺才是放置炸弹的人……也不知道这位侦探在警局里呆了多久呢。”
“你不知道么?”艾玛的手被罗修轻捏了两下,知道远藤荣刚刚说的都是真话,所以就更奇怪了,“小野寺已经死了,在住所被几百米外的狙击枪击杀,当时我们就在现场。”
远藤荣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好像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那贤人……我的弟弟呢?”
艾玛叹了口气,罗修知道女孩不忍心让这位身世坎坷的可怜人更加哀伤,所以还是由他来传达这噩耗:“远藤……四宫贤人也已经死了。”
然后罗修把奥斯卡之夜那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远藤荣:“是我们疏忽了,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去救他,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中毒身亡。”
远藤荣听完整个过程后依旧出奇地冷静:“我也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了,圣约福音会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兄弟两个……之前我们能活着,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
说完,远滕荣低下了头,好像在仔细打量怀里的寺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