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老汉突然跪地哀求,希望李前辈能把自家闺女带走,走得越远越好。
李前辈修习多年,修为已接近悟道境,自然不是傻子。他听出老汉的话里有蹊跷,便将老人家搀扶起来,详细问起缘由。不提还好,提起心酸往事,老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还是那几个青壮汉子,七嘴八舌地把水匪的事情告诉了李前辈。
小民百姓打不过水匪,几大世家又不肯管他们的死活,好不容易路过一个仙修,镇上的百姓本想借着李前辈的力量驱逐水匪保一方太平。可几个主事的老人家却不答应:人家只是路过,借宿一晚,凭什么豁出身家性命去管他们的闲事?
毕竟那时候仙修之间尚有约定,除非生死关头,仙修是不能对凡人拔剑的。
虽然镇上的百姓不想连累李前辈。但这户人家的老汉却有心计。老妻前些年病死了,几个女儿也都远嫁,两个儿子也长成了。只有一个小女儿还没满十四,若是留在镇子上,早晚被水匪祸害了。与其承受来日的悲惨,不如爬上这位仙修的床,让他将人带走,总归是条活路。
老汉拉着李前辈的手,哭着说,等到闺女走了,自己也算没了牵挂,就带着儿子去杀水匪,能杀得一个算一个,杀得两个就赚一个。如此也算对得起先祖文氏的声名。
“李公听老汉这么说,顿时气血上涌,看着手中仙剑,决定护卫这一镇的百姓。他传信给容太初,推迟了两人约定的期限,自己在镇子上住了下来。他参照此前读过的兵法,把当地百姓集结成民勇,操练起来,每每水匪来犯,他便亮出仙修的身份以为震慑,又派遣民勇排兵布阵与之相抗。不出月余,便击退了三次水匪之患。
往后一段时间里,水匪竟然绕过文栖镇,不再侵扰这里。周遭村镇的百姓听说了这件事,都成群结队的迁来此地避祸。而这位李前辈,与文氏老汉家中的小女儿——闺名唤做婵娟的——也渐渐生情,更约定待婵娟及笄,李前辈就娶她过门。”说着,容璿玑一声哀叹。
“你这架势,平时没少走街串巷听人说书吧!”莫雪蝶一边打趣他,一边把茶盏推到他面前。
容璿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我是真的在替前辈伤怀。”
又过了几个月,文栖镇渐渐太平。到了与容太初约定的时候,李前辈心想自己离开几日,镇子上也不会出什么罗乱,便与婵娟一家言明之后,暂时离开了小镇。
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李前辈刚刚离开文栖镇不久,就有人给水匪报了信。这个人也是文氏后人,叫做文周,世代都住在文栖镇,并不是后来迁移过来的其他地方的居民。文周本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这么多年水匪作乱,他一直给水匪做眼线,靠水匪们从牙缝中抠出的施舍过活。李前辈来了之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断了他的生路,所以一直暗地里找机会报复。结果恰好李前辈离开,他就跑去给水匪报信了。
更可恨的是,还特意告诉水匪,文老汉家里有个貌美的女儿,是李前辈没过门的媳妇。
可文栖镇的民勇们,已经过惯了好日子,谁还想重做鱼肉呢?李前辈不在,被他训练过的民勇集结起来,靠着着农具和长木,靠着记忆之中的兵法阵法,与水匪相抗。
可少了李前辈的震慑,水匪行事愈发凶狠,在岸边与百姓纠缠了两日,终于还是登了岸。上了岸的水匪穷凶极恶,大肆杀戮、劫掠、纵火,小小的文栖镇一片尸山血海。更以文老汉和他两个儿子的性命,威胁百姓交出婵娟。
“若婵娟只是文弱女子,又怎能成为李公的情投意合?那日她眼见父兄蒙难,族人被屠,心情悲愤,竟然主动站了出来,浑身浇满桐油,朝着水匪冲了过去。冲到人群之中,她点燃了手中的火石,顿时火光冲天。水匪们哀声一片,许多人只能跳水求生,场面痛快又凄惨。”容璿玑讲到动情处,竟然还赔了几滴眼泪。
莫雪歌的瑟声也跟着一滞,接着换了悲伤哀婉的曲子,追悼这对侠义眷侣。
“婵娟自焚,刺激了水匪,也激起了百姓不畏死的决心。岸边杀声震天,百姓冲上去与水匪贴身厮杀,武器没用就用拳脚,用牙齿,甚至抱着水匪投河以求同归于尽。可百姓战力终究不不敌水匪,眼见还是落了下风,幸好当时爷爷和李公赶来。”容璇玑拍了拍弟弟,替他接着把故事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