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侧身看了一眼,经过七八泡的茶水,颜色淡得几乎看不出——但就这样,沈馥刚刚竟然也喝得下,可见心思全在这个小师叔身上,对于旁的事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还真是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啊。”雪千影脱口而出,转瞬便觉得不妥,但话已出口,是收不回来了。只能希望修正没听清,借着烹茶的功动作遮掩过去。
但修正的耳朵本来就比一般人敏锐,但即便是听见了也完全没顺着雪千影的思路去想,反而是笑着问她,是不是思念夜小楼了。
“芙妹来打趣我还不算,你也调侃我?”雪千影重重的将茶壶放在桌案上,伸出一根手指,“再多说一句,自己烹茶。”
“你以为你手艺好吗?比我几个师侄差远了!”修正毫不示弱。
雪千影眉毛一竖,指着房门:“那你去呀!”
修正却不疾不徐的取出金丝,手指轻轻一抖,金丝绕在雪千影的脉门上。修正轻轻拨动金丝,点了点头:“果然是身体有所好转,都有精神跟我发脾气了,好。”说着又拿过纸笔,写下新的方子。站起身来,笑道:“你可以换药了,我拿去给师父看看。晚膳我再过来。”
雪千影歪着脑袋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笑了。
雪千影笑的是事情终于遮掩过去了。但站在院子里的修正,眉头却皱了起来。他唤过门口的小童,问他们今日都有何人来过。当听到沈馥的名字的时候,修正的心狠狠的被攥了一把。
“她来见无常元君的?”修正的眉宇间,聚着淡淡的哀伤,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了许多。
小童摇头说自己不知道。修正不在谷中的时候,沈馥也经常到春草堂来,但大多是帮杨文跑腿,来给安下士请安或者送东西。所以小童真的不曾留意,她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修正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带着药方去见师父,而是大步离开的小院。
这一日傍晚,春晓堂的几个小弟子,都缠着从外面采药归来的杨文,告诉他今天总觉得有人窥伺春晓堂,但他们又找不出来。
“就连燃犀元君和藏稚元君也有同样的感觉。藏稚元君亲自出去找了好几回,也没找到人。”一个小童绘声绘色的跟师祖比划着。
杨文的心沉了沉,挤出笑容对几个小徒孙信口胡诌:“除了住在咱们这的两位元君,还有莫家主和无常元君修为也很高,没准是她们在暗地保护两位元君呢?”
小童们长长的“哦”了一声,紧张了大半天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又重新开怀,缠着师祖讲药经讲故事。
杨文只能先沉下心思,与徒子徒孙们周璇。但转过头去,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师父。
“你师弟的心思,谁也开解不了,只能等他自己想通。”安下士垂下因苍老而浑浊的双眸,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文苦笑道:“往常他每次回来,都是躲在暗处看着,一看就是几天几夜。这次回来,又带着几位元君一起,我还以为他放下了,没想到啊。”
“可是,郁结伤身,阿正这样下去,不行啊师父。”杨文又道。
安下士依旧摇头:“能试的办法我都试过了,他自己不开窍。咱们无能为力。”说着,老人家又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不要真的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