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和修正都不太明白夜小楼的意思。夜小楼顿了顿,见冷月寒和宋云殊还在说笑,并没有跟过来,这才笑道:“瀛州的粮食一直是卖给我玄州的,而且连年涨价,几乎比周边各州的粮价高了三成不止。”
雪千影点点头,这个她还真知道。莲英给她传信时曾经提到如今长州与玄州之间的粮食生意,有心无心的多说了半句。
“粮食卖得贵,农户自然赚得多,曹氏的税自然也收得多。可如今两家决裂,我玄州选择从别处买粮,这瀛州的粮食,别说像原来一样卖高价,连卖都卖不出去了。”夜小楼嘴角挂着冷笑,语气虽然得意但神情并不好看。
“损伤了农户的利益,曹氏本来还不当回事,可到了年终该核算税款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这里面少了多么大的一块。很多城镇,秋冬两季税款甚至为零。由奢入简易,有简入奢难。这么多年,我夜氏养了这么肥一口猪,现在突然断了吃食,你们说,曹氏着不着急,难不难受?可不就要上赶着来找我这个夜氏少主解开这道梁子么?”
雪千影和修正都默然不语。只听得夜小楼继续说道:“早先我还不懂,问过伯父,为何瀛州粮价虚高那么多,我们却还要从瀛州买粮。是伯父指点了我其中关窍,我才反应过来。后来在浮光槎上,又听阿横对于康州铁矿石的一番理论,这才彻底明白了。
本来伯父那里并没有打算太早使用这一招扼制瀛州和曹氏,但此番我受辱于曹冰心,又主动劝说伯父,为了土地不能与曹氏明着翻脸,他心中有气,这才把这撒手锏使了出来。”
夜小楼说着,叹了口气。夜氏的杀手锏,又何止粮食一宗?瀛州土地肥润,产出颇丰,粮食果蔬,夜氏向来都是最大的买家,又一贯舍得出高价。夜一行若是觉得还不够出气,随便再舍掉一样甚至几样,曹氏怕是要过上几年吃糠咽菜的日子了。
修正笑道:“可以啊。我还以为这天下最擅阴诡伎俩的只有我家兄长呢,没想到你们夜氏这等重修为不重心机的世家,也能如此。”
雪千影一拍额头:“本来流州也是个好买主,可宋大哥这边为了你,宁可买我长州的粮食,也不愿与曹氏做生意,又断了他们一条后路!”
夜小楼点了点头:“可不是,说来又欠了宋大哥一个人情呢。”
“流州才能消耗多少粮食?就算宋氏依旧与曹氏交易,也解不了瀛州之难。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最终还是得来找你云齐天士呀。”修正似是叹息,但脸上带着笑意,似乎也替夜小楼出了口气。
“扼住一州经济命脉,手段不算卑劣,更谈不上阴诡。甚至此前真金白银砸下不少,无论是百姓还是世家都是受益者。就算小世家能够看到问题,也不敢逆民意而行。这是阳谋。别说曹氏挡不住,天下任何一个世家,在面临利益和实力的双重压制之时,都挡不住。”雪千影轻轻敲了敲手边的石柱,总结陈词,盖棺定论。
“所以啊,我还要赶快修书一封传给伯父,看他的意思吧。”夜小楼一耸肩,“曹氏不过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但既然泽氏掺和了进来,总要给几分薄面。”
雪千影和修正都点了点头。就听宋云殊那边叫道:“胜寒,无常元君,你们快来看这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