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影带着宋文安回到自己的帐子里,将重剑摆在几案上,而后取出一把百炼精钢的小刻刀,上上下下敲打了几下,找到声音不同的地方,恰好是血槽处。雪千影竖起刻刀,顺着剑身的血槽,稍稍用力,便听得噗嗤一声。
“确实是空的,里面有东西。”说着,雪千影用刻刀慢慢的从剑尖划到剑格附近,而后又在另一道血槽上也划了一下,然后将两条血槽中间切断,又拿刻刀当铲子,将剑身被切开的这一块翘起来,慢慢掀开,露出剑身里藏着的一卷纸笺。
雪千影伸手将纸笺拿了出来,轻轻展开,粗略看上几眼,便知是一叠书信。奇的是,这些信笺入手便知是极上等的纸张。这么好的纸,用来作画倒还合适,用来传信,真是有些奢侈了。
这倒也能够证明,传递这些书信的双方,非富即贵。
这些书信,从落款来看,是有来有往,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因为没有明确的时间,所以拿到手中的这个顺序,未必就是通信的顺序。
“这一些的落款是一个元字,这一些是沈字开头的名字,剩下的这一些,落款是个图案。”雪千影粗略将书信分开三类,摆在书案上。
宋文安随意拿起一张看了一眼,便挠挠头:“这信上用得是文言古语,想要通读,还需反复推敲——这么细致的活计我是做不来的,元君,我去帮你喊人吧,请谁呢,修先生么?”
雪千影也挠头。修正的眼睛看不了书信,单凭听读口译未免太慢,跟自己一个人来做分别不大,甚至更耗时间。而且关于仙尊的事情,她几乎也没有向修正吐露过。若是请冷月寒来,也得将前情详细告知。
思来想去,雪千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这些书信又摞在一起,找了一块大点儿的帕子,上下一包,重新卷好,又找了个干燥的竹筒装进去,而后再收入乾坤袋中。
“元君这是要等夜公子的眼睛好了再说?”宋文安眼珠一转,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雪千影回头拍了一下宋文安的脑袋:“我就不能等回去找宋大哥帮忙么?”
宋文安吃瘪,却也不恼,揉了揉额头:“我看这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元君还是不要连累我叔父得好,去找夜公子,夜公子更值得信任。”
雪千影伸手还要打,宋文安泥鳅似的身形一滑,已经窜到了帐子门口,伸手指了指几案上已经被破坏了的重剑:“元君是想个法子复原、跟沈氏族人一起葬了?还是就此收走?”
雪千影想了想,又对这把重剑探查了一番,发现确实出了内里的书信再无异常,便小心的将掀开的地方又重新盖了回去。但这把剑乃是紫铜混合了陨铁所铸,既然已经掀开了口子,想还原倒也没那么容易,除非融了重铸,可眼下让雪千影去哪找炉子呢?
雪千影决定将这把剑收归己有,宋文安也没有意见。于是雪千影将剑收了起来。而后开始读剑中藏信。
信的内容不仅是用文言古语,而且其中藏着很多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还有一些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甚至上下句之间毫无关联。雪千影将自己看不懂的单独标记出来。等看得多了,雪千影发现,其实她一封信都没有看懂。
雪千影不禁有些气馁。这沈氏族人如此小心谨慎的保管这些信件,应该是极为要紧的凭证。可没办法破解,这凭证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雪千影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沈氏中人一心伸冤,那么保留下来的证据很可能与仙尊有关,也就是说,这信件之中的约定和暗号,除了他们自己和那个标记为“元”和落款图案的知情人以外,仙尊应该是能够读懂的。
沈氏中人又不能未卜先知,不知道自己一个外人能够拿到这些信,又不知道仙尊已经死了。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这些信根本是不需要给外人看的,自然也不会把约定和暗号单独誊抄出来以备查阅了。
又或者,懂得这些暗号的沈氏族人也已经不再了,自杀死去的沈氏族人只知道这把钝剑乃是伸冤的关键,并不能通读这些信件甚至不知道信的存在?这样想来,仿佛更合逻辑。
自然,雪千影想要破解这些,也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