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番夜氏的事情跟之前泽氏的叛乱异曲同工,虽然表面看看起来伤兵折将,实力大大减损,却也解决了一直以来的难题。经此一事,夜家主收拢了权利,夜氏剩下的族人也都能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更挖出了许多蛀虫和勾结外族的卧底,想想这天下大势,未必是件坏事。”
容璇玑一边说着,一边将新制好的香选了一支,点燃,插在雪千影送她的荷叶流香台上。
雪千影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容璇玑的话而缓解,她从信笺里读出了许多不同的东西。
家主在外未归,少主独立支撑夜云台数日……
少主护卫三十仅存其六,力保少主无虞……
夜云台几近陷落……
闭关多时的啸云天士夜一宁被迫出关……
反叛主谋夜一亭本是夜小楼的亲叔……
夜一行携夜氏主力全力回救……
夜氏本家族人十不存一……
……
“刨除利害干系,这些死去的人,无论是发动叛乱的,还是为保护家园而死的,大多都是姓夜的,都是夜小楼的亲族。”雪千影说着叹了口气。
容璇玑愣了愣,看着雪千影,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族一姓之内伐争斗,自古有之,也从来不是什么稀罕事。自然事有正邪对错,可人心哪能那么分明?”雪千影盯着线香腾起的一缕烟雾,继续说道,“我昨日日一见夜小楼,便觉察出他很反常。他没有主动说,我也没问。如今得知夜氏这几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很难过,替他难过,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夜小楼的小叔叔,雪千影听他提过很多次,还有他那位最喜欢孩子的小婶婶。人心不是石头木头,纵然立场相悖,可人没了,心里怎么会不难过?
容璇玑也不说话了,也盯着香,托着腮。夜小楼心里的伤感,或许她最能感同身受。成为爷爷的棋子,逼死最疼爱自己的小叔叔,到如今独力支撑残局。而就在雪千影他们来到太元城之前,她还刚刚独自一人出门,去祭拜过容光同。
纵然家族叛逆,挫骨扬灰,不能进祖坟,可她还是授意心腹,悄悄在城外为容光同立了衣冠冢,碑上无字,可亡者一灵不昧,容璇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处安心之地。
“明天我们就去康州了,你当真不与我们同去?”雪千影突然换了个话题。
容璇玑摇摇头:“跟你们说的,自然是实话。虽说临时磨刀最多表面光鲜。可我容氏如今不也正是靠这表面光鲜撑着么?”
雪千影点点头。
“茕茕,你猜,我容氏如今悟道境以上的高手,还有多少?”容璇玑突然神神秘秘的问道。
这种隐秘,怎么好叫雪千影一个外人知道?若不是两人关心亲厚,雪千影都要怀疑她别有所图了。
对照自家和莫氏,雪千影想了想:“便是之前折损甚多,一两百总该是有的。”
容璇玑笑着摇摇头。
雪千影心里一沉,但还是说道:“一百多总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