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英去掰青朗的手指,但他动一下,青朗的睫毛就跟着动一下。莲英无奈,只能就近将外袍脱了,放在青朗身边,让他抓着睡。自己找了干净的衣袍鞋袜换上,将湿衣裳找了棍子架在火堆旁烤着。又捡起青朗先前的衣裳,看了看,确实没有拯救烘烤的价值了,但还是略微齐整的折叠起来,放在了青朗的身边。
趁着青朗睡着,莲英找了干净的软布帮他把头发擦干。小冰块子虽然防备心重,但被莲英摆弄着却仍旧睡得香甜,哼哼了几次也没醒。
眼见青朗睡了快一个时辰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莲英便决定四下转转。外面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架势,久无人迹的义庄也不可能找到任何吃食。莲英拿了空酒坛,放在聚魂塔房檐边上积水,准备净化之后留作应付万一。
聚魂塔通常有七层。下面三层通常是守灵人暂住的地方。上面四层一般用来摆放牌位,给那些孤魂野鬼一个归宿。但这种风俗只有鳞州才有,莲英也很是好奇,便往上爬,想要看看这片毫无人烟的区域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他爬了两层,停下脚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一层没有牌位,也没有香烛,却更像是一间刑室。
莲英摸了摸上面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还是红褐色,没有变黑,时间应该不长。但为什么自己在距离两层、不到十米的距离内,竟然没有闻到血腥气?不仅在下面没闻到,如今上来了之后,血腥气依旧很淡。
莲英判断,如果不是自己被青朗的伤势干扰了嗅觉,就是这里曾有高手仔细处理过。四下看了看,几乎找不到什么能够识别的印记。莲英本来就要离开,却瞥见一处铁链的缝隙里,夹着一块碎布,似乎是群青色?
莲英凑近了将碎布抠出来,上面沾了血迹,但还能辨别出本色正是群青,而且上面还有两朵不全的梅花刺绣。
“青朗的?”这个念头一旦窜入脑海,便挥之不去。莲英站起身来,打量着满室的刑具,无一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残忍狠绝,让莲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刑室里有一张椅子,上面全是血污。莲英走过去,发现椅子腿上竟然支出两三处利刃。椅子旁边还有一堆镣铐,莲英俯下身,将铐环摆开,里面竟然带着通透的尖刺——如果这就是曾经刑讯青朗的地方,那他的脚……想到这里,莲英丢开刑具,飞似的跑回到青朗身边。
人还没醒,但莲英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拽下他的靴子,眼见一双本该是雪白的袜套,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红颜色。撕开外套,脚踝上两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看得莲英牙齿打颤。
伸手摸了摸青朗的裤子,沾了不少黏腻,莲英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果然全是血。莲英直接掀开毯子,将青朗的裤子扯了下来,终于发现了他腿上均匀分布着几道口子,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
“莲少主这是,趁人之危?”青朗不知何时醒的,垂着头看着莲英,一双深渊似的眸子,透着些许危险。
“你腿上有伤,怎么不说?”莲英质问道。
青朗愣了愣,显然莲英的答案跟他之前想得不太一样,他勉力坐直了身体,看了一样自己的腿脚,眼神也软和下来,笑道:“我这腿脚生来便没有知觉,伤不伤的,自己原也不知道,倒是叫莲少主挂心了。”
莲英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腿,甚至轻轻压了压伤口处外翻的皮肉。少年郎果真没有半点反应。之前莲英给他上药,就算强忍,但眼神总归骗不了人。
于是莲英便知道,他没有说谎,少有的叹了口气。
“莲少主可怜我呢?”青朗盯着莲英,手里还紧紧的抓着莲英的袍子。
“怎么搞的。”莲英抬头看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