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有如此弥天大谎,欺骗了几乎全天下的人,那陈飒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雪千影似乎洞察到绾宁的心思,眯着眼睛笑道:“他当然罪该万死,而且早就该死了。”但声音极轻,加之这副笑容,让绾宁即便听见了,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绾二小姐或许不熟悉茕茕的性子。”夜小楼上前一步,将雪千影和绾宁隔开,隐约是挡在雪千影身前的意思,但远看两人又似乎是亲密地并着肩的:“有赖于医仙和莲家主夫妇教诲,我家茕茕时常道,靠山山倒,靠水水跑,唯有依靠自己,才是正途。不论将来我二人关系如何,夜小楼从来都不曾也不配自夸是依靠。而无常元君四个字,足以独步天下,不必冠以夜姓。”
绾宁稍稍退后一步,躬身一礼,一揖到底:“是绾宁浅薄,看轻了元君的品性,更错看了你们的情谊。”绾宁直起身,看着夜小楼又笑道:“有妻如此,夜少主夜里怕是也会笑醒吧。”
绾宁这话说得隐晦,但实际上却是在骂人。人家无常元君不图你夜氏的势力和夜氏主母的身份,那反过来就是你高攀了?对于夜小楼这等心比天高负才傲物之辈,还有什么话会比“靠裙带”三个字,更令他恼火的呢?
但夜小楼没有给她回应,只是嘴角轻轻勾了勾,似乎是没听懂,但更像是听懂了却不屑。
绾宁看着夜小楼淡漠的笑容,心里有些纳罕。夜小楼其人,虽然没怎么见过面打过交道,但从听闻来看,应该不是这般大度无争的性子吧。
“都说才智谋略,绾二小姐占了一个略字。”雪千影方才的笑容骤然散去,双目如电,死死地盯着绾宁的眼睛,“原来绾二小姐所筹之略,就只有借势和傍靠这一条路么?不然又怎会频频以己度人呢?”
以己度人四个字,雪千影咬得很重。绾宁被她说得一愣,想要辩驳,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毕竟,是她先挑衅发难的,现在雪千影如数归还,她也招架不住了。
“绾二小姐,我与夜小楼都不是柔善的脾性,一般被人欺负到眼前,是不会轻易作罢的。可人绾二小姐方才有句话深得我心,这人活着,总该权衡个值不值当。”
雪千影抓着夜小楼的手,稍稍欠了欠身,似乎是在告辞:“我在仙尊的藏书之中读到过一句不知是何方大哲留下的至理名言:‘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就赠予二小姐,希望你引为鉴戒,不要再做如此愚蠢的挑衅。”
说完,雪千影拉着夜小楼,头也不回就走了。
绾宁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回身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瞥了几眼,不禁摇了摇头。
本来还想借着雪千影的身份做些文章,没想到却是这般惨淡收场,而且还将两人得罪个彻底。今天这个亏吃的,真是得不偿失。
“你方才那个脸色,我还在想若是你出手揍她,要不要拦一拦。”夜小楼凑上来笑嘻嘻地说道。
“过两日就是名仙擂了,我也得留着力气办正事呀。再说了,如今绾二小姐还在为我的事情奔走呢,我总该领情不是?”
夜小楼点点头,一边走一边玩着雪千影的手指:“才智谋略。再加一个朗公子,咱们也算是都见识过了。这位绾二小姐,还真有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意思了。至少比阿英和璇玑他们,是差了点境界和格局的。”
雪千影却摇了摇头:“她凑上来,应是抱着某种目的,胁迫也好,联手也罢,总之是想利用我们做些什么。我这样急着呛回去,也是不想让她开口,让你我落于被动罢了。”